四月,京城籠罩在細雨朦朧之中。路上的行人舉著一頂頂紙傘穿梭於大街小巷裡,步履匆忙。許煙坐在馬車中,挑起簾子有些豔羨地看著他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羨慕些什麼,可能是傘下遮掩著的人讓她無比期待吧。
距離上次去雲府,已又過了一週。自那天后,她還是沒能見到雲起來上課。她也不再追問他的近況。知道他安好她便知足了,旁的無須再過多追問。
“殿下,到了。”身旁的迎春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扶著霜降的手下了馬車,眼前的是一扇略顯古樸的門,上書“青雲書院”四字,字跡蒼勁有力,顯得極為大氣。
待走到門口處時,把守在兩旁的侍衛上來檢查許煙的名牌,初秋將早就備好的小木牌遞給了侍衛。
侍衛接過,只看到上面寫著“太女許煙”的字樣,立即對許煙福了福身,恭敬地請她進去。
因為青雲書院有規定,凡是書院弟子,進書院皆不能帶隨行僕人,就連許煙也不例外。不過許煙倒是樂得如此,也不管四宮女對她的叮囑,徑自從夏至那裡拿了傘,便向書院中走去。
細細綿綿的雨滴到傘面上,又從傘骨處淅淅瀝瀝的流下。一時間,許煙的視線中全都是銀線似的雨絲。她的臉完全隱沒在精緻的宮傘下,目光所及處只有腳下光滑的青石路。
她正開心地踢著水玩,目光中便出現了一雙男子的腳。腳邊袍子的布料是有些熟悉的月白色。她欣喜地抬頭,看到的卻是一雙笑吟吟的眸子。
陸淮對她彎腰行禮道:“見過殿下。”
許煙沒好氣地說:“怎麼是你?”
陸淮有些疑惑的聲音傳來,只不過仍是那副笑臉:“那殿下以為是誰?”
許煙被噎了下,沒有出聲。她以為的那人自然是雲起,她以為只他一人會穿月白色,也只他一人能配得上如此高潔的月白色。如此想著,看著他含笑的俊臉,心中便更為惱火。
陸淮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並沒有多言,只是對她說:“走吧,我奉太傅之命來為殿下引路的。只是方才瞧殿下很是歡喜,便沒有上前打攪。”
許煙白了他一眼,這場面話說的可真是漂亮。不想打攪便一直不要打攪啊!如今既已打攪了還跑來賣個什麼好臉色,真是虛偽!
陸淮選擇性的忽略了許煙的這些不滿,只撐著傘與許煙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路上不時為許煙講些青雲書院裡的趣事。
但這些趣事在許煙聽來簡直無聊到想要打人。什麼周夫子在講算術時寫錯了一位數,讓全班人算了整一節課都沒算出來之類的破事。
她有些疑惑地看著陸淮,心想難不成是她在宮裡待太久,受了什麼高雅的薰陶,才不明白這種無聊事情的笑點何在嗎?她認真地觀察了陸淮一路,發現他這人會邊講故事邊自己笑。她恍然大悟,原來有問題的不是她,長吁了一口氣。隨後,她便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著陸淮。
陸淮沒有意識到在許煙心裡,自己已經被當成了一個神經不正常的人。仍熱情地為許煙介紹著青雲書院。
直至走到太傅門口時,許煙停下腳步,有些糾結地上下打量他一番。隨後頗為遺憾地拍了拍他的肩道:“千萬不要諱疾忌醫,若是有什麼棘手的地方,就來宮裡看看御醫。念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我會讓御醫為你用心診治的。”
陸淮還沒有明白過來許煙說的什麼意思,就見許煙搖搖頭,揹著手進了太傅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