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操作檯,其實就是一個洋灰臺子。老頭的工作內容很簡單,就是把剛燒完的骨灰鋪在上面,右手拿著類似炸油條用的長火筷子把沒燒透的骨頭塊兒揀到旁邊,再用左手的錘子敲碎。
不難理解白曉雨現在的反應,因為這種用語言難以形容的氣氛會讓很多人進入一種失神狀態。
白曉雨應該是頭一次見到處理骨灰的最後一個步驟,所以才會發愣。
其實這個屋我已經是第二次進來了,上次送何老頭走,是我和麻子多花了錢,從前面的特殊通道進來自己裝的骨灰。
我清楚的記得,麻子嘴裡叼著煙,兩眼通紅的從一名藍大褂手裡搶過榔頭,一邊敲何老頭沒燒碎的半拉骨頭,一邊帶著哭腔含混的說:“我讓你老丫再抽菸,抽出肺癌來了吧,現在他媽抽死了,晚上我回家跟誰對著吹牛逼啊!”
一個兩鬢斑白,戴著口罩的半大老太太從另一扇門走了進來,熟練的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一個紅色的布袋,用鏟子剷起老頭剛敲碎的骨灰裝了進去,只裝了一部分,然後就收起袋口走了出去。
我揹著手,跟著走到門邊上探頭往裡看,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骨灰移交處。一長溜鋪著大理石臺面的水泥臺子把屋子隔成兩半,有點像銀行的櫃檯。
半大老太太大聲喊了一個人的名字,櫃檯外立刻有人用悲慼的腔調回應了一聲。然後老太就把骨灰袋子放進一個黑漆漆的骨灰盒裡。
緊接著,另一名工作人員從敞開的抽屜裡拿出兩串用紅繩串著的金光閃閃的‘通寶’放進骨灰盒,又摸出一塊玉放在裡面,蓋上蓋,轉交給另一個同事。
另一人負責把骨灰移交給櫃檯外的逝者家屬。
我往外瞟了一眼,意外的看見了麻子。
他衝我搖搖頭,示意還沒找到劉佳。
我點點頭,轉身走回來拉了拉白曉雨,示意周信帶我們去其它地方。
白曉雨腳步遲緩的走在我身邊,突然用悲慼的聲音說:“瘋子,你一定得死在我後頭。”
我“哦”了一聲,“沒問題啊,你前腳走我後腳就跑小區外頭的中石化加油站抽菸去。”
周信回過頭看了我倆一眼,呵呵笑道:“真沒想到兩位警官居然是夫妻檔啊。”
我沒好氣,並且很嚴肅的衝他一擺手:“別咧咧了,趕緊走,跑了通緝犯算你的算我的?”
不得不說,周信是個睿智又很識時務的人,他當即不再說話,並且加快了步速,直接把我們帶到了焚化間。
白曉雨同志看著一排外牆面被燻的黝黑的焚化爐又開始發愣。
周信指著正在各自忙碌的工作人員說:“除了負責運輸屍體的,今天當班的七個工作人員都在。”說著又衝回頭觀望的工作人員們擺了擺手:“你們忙你們的,別的事兒不用管。”
我挨個把這七個人看了一遍,目光轉移到三個爐膛口的鐵架子車上。
三輛車上躺著三具屍體,屍體上蓋著白色或者金黃色的布單,要不是我們打岔,這一秒他們應該被推進焚屍爐了。
“先停一停。”我抬手阻止了正想繼續工作的工作人員。
走到離我最近的架子車前,把布單掀了起來。
“你幹什麼?”一個年輕的男性工作人員不快的喝問。
周信忙支著手說:“別多事,警察辦案。”
工作人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滿臉狐疑,卻也都不發話了。
我連著掀開兩輛架子車上的布單,頭一輛上頭躺的是個穿藍色壽衣的乾癟老太,第二輛車上面卻是個穿著素白色低領彈力衫的年輕女孩兒。
死者為大,在看清她姣好的面容後,我用兩隻手仔細的替她重新蓋好布單,緩步來到第三個焚化爐前的架子車旁。
一個戴著口罩的女性工作人員突然按住我想要揭布單的手臂,沉聲說:“她死的很難看。”
見我擰眉看著她,趕緊又補充說:“我只是想提醒你做好心理準備,別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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