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柏秋寒自己的來歷和築道的事情,甚至連尚華夜所經歷的那苦痛的數千年,他都盡數告知了苟建名。
龐大的資訊量讓苟建名一陣頭暈目眩,而他再看向柏秋寒時的眼神,也不僅僅是看著或能拯救他與水火的恩人,其中又多了三分畏懼、七分尊重。
“這孩子,就是……”看著柏秋寒懷中不過半歲的嬰孩,苟建名逐漸感覺到那身為靈元界人無法抵抗的怨恨。
“是的,她就是界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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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很長,在柏秋寒的總結之下,也講述了足足兩小時,他雖還一臉淡然,但陡然從面對生存問題到世界本質問題的苟建名卻沒能穩定心神,就連臉上的表情也無法再像以往一樣控制自如。
看著苟建名的神情,柏秋寒嘆了口氣,身為靈元界人的對方會畏懼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自己說了“她”在自己身邊就不會有危險,但身為靈元界人,誰又會不懼那個曾屠一城、將靈元玩弄於鼓掌的界靈呢?
何況——柏秋寒苦笑著——他自己也許就要變成那樣的怪物了。
但出乎柏秋寒預料的,苟建名眼中的恐懼逐漸消失,那副驚愕的神情也逐漸恢復正常,這位接觸了既往從不曾接觸事物的大遊者,帶著微妙的笑容感嘆道:“聽聞您是外域之人時,我便想到那個傳說,卻不想您卻真是傳說中之人,而我所生存多年的靈元界,卻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被外域人帶向毀滅,又被外域人拯救。”
“終究是我們的錯。”柏秋寒至今不知道其他的外域來客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但他們、他們的前輩在靈元界造成了無邊殺孽,卻是事實。
“只是認知的不同,何況這不是先生的錯,倒不如說先生和尚城主那樣的人,比我這樣土生土長的靈元界人更應該被人尊敬。”苟建名說著,對柏秋寒深深一拜,“靈元界不能永遠依靠您們來拯救,生也好,滅也好,或者如同現在這樣永遠沉淪也好,都該由我們來肩負這份責任了。”
柏秋寒似乎在哪裡聽過類似的話語,是在哪裡呢?
是那個夜晚,那個將死者妝容覆面的少年,對他敬愛卻又不得不將之排除的老師說的話。
“先生,我有新的理想了,先生可不要以為我是反覆無常之人。”
“請說。”柏秋寒肅然道。
“建立聲名固然是我所願,要與那些陳舊腐朽的實力區分也很重要,但若這世界本身沒有改變,一切都是空中樓閣。”苟建名拔出隨身短刀,捏住刀身,運足靈元將之一折兩斷,“所以我要救這個世界,或許還要藉助先生的力量,但最終,一定會靠我們靈元界人自己來改變!”
“哪怕我是外域人,哪怕我身負會將靈元界毀滅的隱患?”柏秋寒看到了苟建名的決心,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確認。
“我相信先生!”
對於在靈元界活了長久歲月的遊者來說,信任這種東西太過理想化,理想到要被人恥笑的地步,但苟建名正是這樣的理想主義者,在這炎炎大地上以千年計的時光中,他依舊為那份理想努力著,而今這份信念已經昇華,變作了這世界最為耀眼的光輝。
“我答應你,絕不會讓‘她’變成怪物,絕對不會!”柏秋寒曾用類似的保證安慰自己,但此刻他的話語中卻也帶著決心,這是他對那縷光輝的回應。
苟建名離開了,不論理想多麼高潔,終究只有從腳下走起,這也是苟建名一直以來的做法。
所以他仍只有如小丑般去取悅吳長明。
柏秋寒遲遲未動,這裡好像已經沒有他需要做的事情了。
“只會殺人?不,我要的不是這樣,我要的、要的究竟是……”
苟建名或許是靈元界數十萬年都難得一見高尚之人,但這份高尚並非天生,也是在痛苦與掙扎的磨礪中才漸漸散發出不同於這個世界的光。
但是自己呢?
曾經豪言壯語看來如同笑話,柏秋寒可以幫助他人實現理想,但這條路終究不屬於他,他又該何去何從呢?
“原來我才是那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人啊!”柏秋寒看著自己平整白皙的雙手,露出了嘲弄的笑。
陳惠這幾天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那天凌晨朱濤縱馬而去、蓬頭垢面而歸,便向他下達了探聽遊者聯盟近來一切動向的命令,而後這位將軍就將自己關在了營帳之中,一直不曾露面,只是不斷有信鴿飛入飛出,卻不知是在與誰聯絡。
對於朱濤的命令,陳惠自不敢違背,只是斥候回報卻沒有遊者聯盟大肆調動的訊息,幾月前那支曾經襲擊映城的大軍,也如同人間蒸發般不見蹤影。
對於這些情報,朱濤那邊卻不置可否,只是讓陳惠再探,這使陳惠在疑惑地同時不免又多了幾分忐忑。
這樣的狀態,由於一些人的到來而結束了。
陳惠看著出現在營寨門口的馬車,陷入了驚訝與不解之中——他從未得到這樣一輛馬車的訊息。
而面對這彷彿是憑空出現的馬車,陳惠的反應只有一個——開啟寨門。
不說這輛馬車是以什麼辦法避開探查,光是那趕馬的車伕,就散發著遠勝於己的靈元波動,陳惠可沒有傻到去招惹這樣的存在,對方既然是要進來,那他除了配合也別無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