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教官說話的聲音絲毫不像一個身受重傷之人,突然從十多米外奔來擋在兩人之間的行動也不像。
但這只是迴光返照而已,所以那柄長劍刺穿了他的胸膛,暴虐的真氣將他的胸口炸開了一個大洞,幾乎把他的身體炸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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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仍未合攏,而是看著、看著面前的敵人,看著那閉上眼就再也看不見的天與海,看著那想要付出生命、甚至是已經付出生命去保護的土地。
那雙眼中的光芒已經黯淡,只是其中憤火卻沒有消散,燃燒著的、沒有溫度的火焰,似乎是想要將面前的侵略者吞噬。
“——活下去,我的戰友,我的……兄弟!”他這樣想著,在生命的最後,好像又回到了那次任務之中,只是現在,要換成他來保護並肩作戰的人了!
意識還是隨著破碎的靈魂一起消散,他終究不能用心中的憤怒殺死他的敵人,只能任由殘軀在重力的作用下向地面屈服。
“不自量力!”盧淘也憤怒了,憤怒與那雙眼睛——弱者,憑什麼可以對強者露出這樣的眼神?
他再次舉起了長劍,身上傷痕帶來隱隱的刺痛讓他的憤怒更盛,然後他看見了、看見了比他的情緒更加高漲的人,而且……近在咫尺!
在嶽教官身死的那一刻,柏秋寒沒有走神、甚至也沒有感到悲傷。
因為他沒有時間去走神,沒有時間去悲傷,只不過他心中那股氣,已經燃燒到了頂點,迫切地想要把多餘的能量釋放出去。
所以他來到了盧淘面前,與之相距不過幾十厘米,然後他隨手握在手中的石龜,拍在了盧淘的頭頂上。
以血氣化精境界的肉體強度與護體真氣,就算是鐵棍劈在頭上,先彎曲的也是鐵棍,但是那輕盈的好像是石膏做成的石龜砸在盧淘的頭上,不僅沒有破碎,反而把這個血氣化精練氣士砸得頭破血流。
血氣化精,這個境界正如其名,乃是周身氣血都化作精血,早就排除了雜質,對於普通人來說都能算作是補品一類。
而飛濺在那石龜上的血液,並沒有順著那光滑的石質上滴落,而像是滲透進了石質之內,然後被吸收殆盡。
石龜之上泛起了一點肉眼幾乎看不見的藍色光芒,只是這細微的變化,並不是還在戰鬥中的兩人有閒暇可以注意到的。
盧淘畢竟還是人類,頭部遭受重擊之下,也是一陣目眩,只是他心中憤怒更甚,打算一旦恢復精神,就要把那個小子碎屍萬段才滿意。
“秋寒,讓開!”宋玉階喊著,他手中的藍色火焰已經升起足有半人高,那蒼白的臉頰上盡染幽藍。
柏秋寒沒有退讓,因為盧淘已經又揚起他的長劍,只是些許的目眩,並不能保證宋玉階這全力一擊能夠命中。所以他收起石龜,準備硬接這一劍,然後和盧淘一起在火焰中燃盡。
柏秋寒沒有防守,而是凝聚起精神力,就算當場被刺殺,他已經凝聚好的識劍也能製造出能讓那道火焰命中的機會。
然後盧淘的劍又一次落空了,因為有人撲到了他的身上,帶著百米衝刺的衝擊力量,竟強行偏移了他的劍路。
他的眼中帶著悲慼,那是對身死戰友的哀痛;
他的眼中帶著憤怒,那是對敵人的痛恨;
但他的眼中還有堅定,那是想要保護長久以往想要保護之物的堅決。
從初見面時,周教官的態度就顯得溫和,彷彿與同來的嶽教官來自兩個世界,但是他此時抓住盧淘的雙手卻顯得無比沉穩和有力,就像是周身還在不斷滲血的傷口不存在一般。
盧淘憤怒地想要將那隻螻蟻甩開,但不論他如何動作,哪怕打斷了骨頭、戳瞎了雙眼,那雙手還是如此有力,拖延著盧淘的腳步。
“宋玉階同志!”
聲音裡沒有瀕死的絕望,只有一往無前的決心。
於是宋玉階手中的火焰噴射而出,那隻因為使用超過境界的能力而燒傷的右手緩緩舉起,靠在太陽穴邊,行了送別的最後一禮。
那是向殉道者的致敬!
他們不是沒有信仰,不過他們所信仰的不是徒有其名的神靈,也不是虛無縹緲的教義,他還有他們,願意為之犧牲的,只有心中的理念。
火焰在柏秋寒面前爆炸,將其中的兩人籠罩,藍色的火柱直升天際,彷彿想要將那輪血月點燃。
天空這一刻終於不再是紅色,而被幽藍所取代,明明是冰冷的色彩,卻讓柏秋寒感到了一陣溫暖。
是火焰的溫度?
亦或是……人心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