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用得著待在你肚子裡了,臉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嗎?”柳葉梅甩一個冷臉,說道。
尤一手直了身子,往前湊了湊,神秘兮兮地問柳葉梅:“你知道吳有貴回來幹啥了?”
“人家回自己家,還能幹啥?”
尤一手說:“回啥家呀,他老婆孩子全都搬到城郊的那座二層小洋樓裡,這裡還算有他的家嗎?”
柳葉梅說:“這倒也是,明明是個村幹部,卻不住在村子裡,只管忙著在外面做生意掙錢,這算哪門子事呢?”
尤一手說:“可不是咋的,他也自知理虧,所以才回來彌補了。”
柳葉梅問:“他咋個彌補法?”
尤一手說:“用錢呀?”
柳葉梅問:“他給你錢了?”
“可不是,這不,都在這兒呢。”尤一手說著,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沓百元大鈔,在柳葉梅面前搖晃著。
柳葉梅問:“那是啥錢?”
尤一手重新把錢放回去,推上抽屜,說:“裡面有好幾部分呢,具體說,該是三部分吧。”
“哪三部分?”
“一部分是他前天給我承諾的防汛值班費,每晚二百,一次就付了十天的,一共兩千元。”
柳葉梅搶白說:“這錢他就是應該出,按道理他該回來值班的,別人替了他,就該給人家補償的。”
尤一手聽出了柳葉梅的話外音,就說:“這錢有你的份兒,你放心好了,等到時候一起結算。”
“那……那還有啥錢呢?”
尤一手說:“還有……還有就是大柱子的住院費。”
柳葉梅瞪大眼睛問:“那個他也給了呀?”
尤一手說:“他不給能行嗎?都是說好了的。”
“那住院的發票呢?你咋弄來的?”
尤一手說:“弄個屁!我說多少就多少了,也沒狠下心來,只要了他三千塊,你說是不是少了點兒?”
柳葉梅說:“你也別貪心不足,大柱子破個頭,就讓你掏了人家兩三萬,你也夠黑的啦!”
“小聲點兒……小聲點兒……”尤一手擺著手,慌里慌張說著,“別讓外人聽見了,張揚出去可就麻煩了,我還不成詐騙犯了。”
柳葉梅斜他一眼,譏諷道:“你以為你離詐騙犯還有多遠呀?小心哪一天把你給逮進去。”
“烏鴉嘴,少在哪兒胡說八道!那錢除了給大柱子的,剩下的那些,都是我們自己該得的,半點都用不著理虧!”尤一手理直氣壯地說。
柳葉梅接著問:“那還有一份呢,是啥錢?”
尤一手喜滋滋地說:“是他給我的辛苦費,非常動情地說‘老兄你大仁大義的,也不跟我計較,替我做了那麼多的工作,我理當向你表示一下心意的。’”
柳葉梅插話道:“你就痛痛快快把錢接到手了?”
尤一手說:“按理說,我替他幹了活,他就得給我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表面上我還得裝得大度些,就跟個正人君子似的,絕對不能顯得太貪婪,先與他假惺惺地客套禮讓了一番。他倒好,卻板起了臉,跟我惱火起來,硬是把錢扔到了我跟前的桌子上。”
柳葉梅覺得這有點兒不可思議,就說:“他平日裡摳門得很,咋突然就大方起來了呢?”
尤一手說:“我揣摩了一下,其實他給這錢也是事出有因,有些破財免災的意思。”
“啥意思?”
尤一手說:“他一定從楊絮兒男人被放出來這事悟到了啥。”
“悟到了啥?”
尤一手說:“他肯定猜到是楊絮兒求了我,才把丁有餘給撈出來的,並且還意識到,也許是有人直接點撥他,猜不透我跟上邊的大領導是啥關係了,所以才屁顛屁顛地跑回來找我了。”
“你是說他想求你幫他做事?”
尤一手搖搖頭,說:“也不見得非要求我,他現在大概覺得我不那麼好惹了吧,想緩解一下互相之間的關係。”
“那他還用得著拿出那麼多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