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一手倒是平靜如常,輕鬆地說:“你那擔心有些多餘了,有那麼嚴重嗎?不都說天無絕人之路嘛,沒事的,就算是滿坡下的麥子全毀了,那也餓不死人,現在每家每戶的糧食都囤滿盆滿的,就算顆粒無收,一年的溫飽也絕對不成問題,根本用不著慌張。”
柳葉梅感嘆一句:“不管咋樣,地裡不打糧,老百姓一準就得慌,不信你等著瞧吧,不出亂子才怪呢。”
“我就不信了,這老天爺還能就不給個笑臉了?沒事的,說不定明天就放晴了,就等麥子入倉吧。”尤一手安慰道,接著返身往田邊的小路走去,邊走邊嘟囔著,“困死了,回家睡覺去。”
柳葉梅沒說話,滿臉憂戚地走出了麥田。
走了沒幾步,尤一手的手機吱吱啦啦響了起來。
尤一手停住腳,掏出手機,接聽起來。嗯嗯啊啊說了一會兒,他收起手機,回頭對著柳葉梅說:“吳有貴回來了。”
柳葉梅望著尤一手,淡然回應道:“這是他的村子,他又是村支書,回來有啥不正常的?”
尤一手說:“這一陣子他家出了那麼多事兒,躲都來不及呢,還敢大搖大擺回來,他是不是又想耍啥花招呢?”
“就他那兩下子,還想在你面前耍花招,你不玩死他才怪呢!”
柳葉梅幾句話把尤一手說得心花怒放,臉上也流溢位了幾分沾沾自喜,但嘴上卻一本正經地說:“話可不能那麼說,這種人專在暗處下手,不小心就給下了套,還是提防著點好啊。”
柳葉梅說:“你們之間的事兒,俺不跟著摻和,愛咋著咋著。”
尤一手奚落道:“柳葉梅你這話說得就有些昧良心了,我問你,是我尤一手對你好?還是他吳有貴對你好?”
柳葉梅淡淡地說:“這還要問了。”
尤一手說:“那你還說那種話?”
柳葉梅解釋道:“你想偏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去見他,我就不跟著一起去了,礙手礙腳的,會讓他多費心思。”
尤一手說:“沒準他又耍陰的,你幫著盯著點兒。”
柳葉梅說:“我不是已經說了嘛,他玩不過你的。”
尤一手問她:“那你去哪兒?”
柳葉梅乾脆地說:“去我爹孃那兒看看。”
尤一手說:“有吃有喝的就行了,還用得著看了?”
柳葉梅說:“我已經夠不孝的了,自打搬回來後,總共去了也沒幾趟,畢竟是自己的親爹親孃,咋好不聞不問呢,你說是不是?”
尤一手說:“那行,你先去看看吧,別耽擱了夜裡去水庫的那事兒。”
柳葉梅說:“你還真去啊?”
尤一手說:“可不是,上頭下的死命令,天不放晴就必須去。”
柳葉梅應一聲,拐上了岔路,朝著爹孃的住處走去了。
到了那間“鬼屋”後,見二老身體都很好,吃喝也都充足。看上去自打搬回村裡後,爹孃的心情舒暢了許多,臉上也有個光澤,不再像待在外村時那副滿臉愁苦的模樣了。
這讓她心裡也坦然了許多,一陣噓寒問暖之後,柳葉梅就不無自豪地把自己當上村幹部的事兒告訴了爹孃。
二老自然喜上眉梢,一個勁地誇耀自家閨女有本事,有能耐,還說打小就看得出,柳葉梅天生就是一塊當幹部的料。
倒是娘心裡多了一份憂慮,說:“你當幹部了,集體的事情那麼多,家裡的事情就難得打理了,還有孩子,放學回家後不就沒人照顧了嗎?”
柳葉梅就說:“村裡也沒那麼多事要幹,再說了,二嬸也稀罕孩子,盼著小寶放學過去陪她呢。”
娘說:“我這當姥姥的身子骨剛剛的,咋好讓人家帶孩子呢?這樣吧,我跟你爹閒著也是閒著,你忙的時候我們就住到你家裡去,也好幫你照應著家和孩子,也省得你幹工作不安心”
柳葉梅往深處想了想,覺得孃的想法也不是不行,可尤一手他們那些饞貓,時不時地就往自己家裡鑽,萬一被爹孃遇見,看出啥破綻來,那可就難堪了。
想到這些,柳葉梅就說:“這一陣村裡又沒啥事,你們又離得這麼遠,就別跑老跑去的了,有事我就過來叫你們。”
娘也就沒再繼續強求,只是千叮嚀萬囑咐地說了一大通體己的話,就趕著柳葉梅去忙自己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