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要去你去。”
“我看你不是膽小,是心虛吧?”
“我有啥好心虛的?去就去,有啥了不起的!”
“這還差不多,還想當村幹部呢,沒點膽量怎麼行?”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門,沿著黑咕隆咚的街道,深一腳淺一腳地直奔了村西頭的蔡疙瘩家。
到了院門前,尤一手一手握槍,一手拿出小手電,朝門板上照著。
“門是開著的,你信不信?”尤一手伏在柳葉梅的耳根處,小聲嘰咕道。
不等柳葉梅回話,尤一手輕輕推一把,就把門給推開了。然後弓腰塌背、躡手躡腳進了院子。
柳葉梅緊隨其後,心臟被嚇得砰砰狂跳,幾乎都要堵到嗓子眼裡了。
到了屋門前,尤一手用手電照一下,見門是緊閉著的,就回過頭對柳葉梅說:“我敢說,這裡屋的門也沒關。”
“人家正在屋裡睡覺呢,你就別胡鬧了,快回去吧。”柳葉梅拽一把尤一手的胳膊說。
尤一手非但不聽,反倒趴在門板縫上,夾著嗓子喊了起來:“蔡疙瘩……蔡疙瘩……你在家嗎?”
屋子裡面果然沒有回應。
“怎麼樣?要不要進去看看。”
“就算人在屋裡,也會被你活活嚇死的。”
尤一手沒有接話,手按在門板上,輕輕往裡推著。
門吱溜溜一聲開了,黑漆漆的門洞像一張張大的嘴巴,朝外散發著嗆人的潮氣。
尤一手開啟手電,抬腳往裡走去。
柳葉梅在後面拽一下他的衣襟,悄聲說道:“萬一他在家呢,你咋跟他說?”見尤一手沒有反應過來,接著說,“咱這可叫私闖民宅呀,你就不怕他反咬一口?再說了,我又跟在你屁股後頭,這算個啥呢?”
“鬧騰個屁啊!他肯定不在家,要是在,我就說來查夜的。你說你算個啥?村幹部!他管得著嗎?”尤一手咬著柳葉梅的耳朵,壓低聲音說。
柳葉梅被嚇得頭腦發懵,一隻手緊捂了胸口,一隻手扯住尤一手的後背衣襟,一步一步,輕輕往裡挪動著。
突然,尤一手喊了一聲:“蔡疙瘩……蔡疙瘩……麻痺滴,你睡覺咋不關門呢?”
柳葉梅被嚇得張大了嘴巴,幾乎背過氣去。
尤一手接著就破口大罵:“蔡疙瘩,你這個熊貨,咋不搭腔呢?嚥氣了是不是?”
聽屋裡依然沒人回應,尤一手開啟了手電,朝著裡面照射過去。
屋子裡面亂糟糟一片,垃及遍地,幾乎沒個下腳的地方。
往裡屋一看,一張土炕橫在低矮的窗前,上面鋪了一簾破舊的草蓆,一床髒兮兮的被子皺巴巴堆在一角,散發出了燻人的臭氣……
“狗曰的,臭死了!”尤一手罵一聲,手捂鼻子扭頭就朝外走。
柳葉梅也憋足了氣,腳前腳後躥了出來,等退到了院子裡,才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你現在還懷疑我說的話嗎?”尤一手壓低聲音問柳葉梅。
柳葉梅只顧喘息,沒接話。
“都這個時辰了,他不好好呆在家裡睡覺,能去哪兒?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這也不好說,不在家就必定是出去做壞事了?”
“那可不是。”
“那我不是也不在家嗎?”
尤一手嗤一笑,說:“可不是嘛,來之前,你不是也跟我做壞事了,這就說明一個問題,但凡深更半夜亂竄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滾,還不是你胡來!”柳葉梅嘴上說著,一隻手迅速伸進了他的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