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育池摸到水晶之後,又陸續找到了張荷的紅色碧璽胸針和碧璽領釦。
它發現的是一個存放儀式物品的房間坍塌後形成的遺蹟。其中還有散碎的人骨。
蘭澤滿心希望能夠找到張蘭綱的頭骨。因為這孩子的頭顱也曾經在教團儀式上出現過。
很可惜,骨骼碎片,經過發育池的檢測,與張蘭綱無關,也與蘭澤本人的血脈無關。
新月太空城上的人體,終歸是要以各種方式進入物質迴圈的。
這個冬天,張塵滿了十八歲。
蘭澤一個學期忙得告一段落,終於有了幾天清閒日子。學生們當助教的要忙複習和考試,不當助教自己也要複習和考試。暫時都不來煩他。而年會密集的年底還沒到。
他就想帶著孫子去滑雪。早就和孩子說好要玩雪,這一耽誤就是半年。
而且十八歲到了,二十歲還遠嗎?馬上張塵就算是無罪,也要被管起來。他是突變攜帶者。
滑雪場的風險比海濱浴場更高。高水平教練也不能保障人身安全。所以,是乾脆禁入的。
蘭澤那些有突變的孩子們都不能去,包括被張塵念在嘴裡的“霄神”。他打算只帶張塵。
還沒出發,老薑同志通知他:他那五個孫女和一個孫子要來神州了。
這幾個孩子在近地的醫療空間站停留了不短時間。
進行檢疫隔離。對地球環境進行免疫力適應。治療了身上的所有傷病。
他們的體檢記錄和手術記錄,已經作為證據透過了法庭的稽核認證。
這六個孩子還沒到神州的成年年齡,只因有末末這層直系血親關係,順利拿到了神州的身份卡。
但是,末末不想見他們。
他愁得大白天躲回專案組宿舍的被子裡。誰說話他也不理。小戴找來姜叔叔也沒用。孩子們的這個生物學爸爸,心情不好,裹進被子物理自閉。
蘭澤其實也不大想見那些孩子。他們都是末末曾經磨難的遺蹟。
這些孩子本來都不應該存在於世。
既然存在了,繼續像陌生人一樣活著,保持社交距離,那樣倒也無所謂。
他們在太空城混得半死不活,自己和末末看到了,給點幫助。也只是陌生人的人道主義。
但要求血緣親屬接納他們,做出親人一樣的笑臉,像歡迎摯愛之人的後代一樣歡迎他們。——這特孃的,他這爺爺也做不到啊!
想到那些來路不明的孩子已經近在眼前,蘭澤莫名有種吃到炸蚯蚓的噁心。
張塵和所有那些孩子都不一樣。他是自己拖著殘破的身軀逃出來的。
這一點,就很招惹同情了。
爺爺也好,爸爸也好,伯伯也好。親人和他相處日久,已經產生了感情聯絡。
蘭澤覺得張塵可能想見這幾個孩子,畢竟是他以前的同伴。
張塵在自己房間收拾行李。這孩子現在東西有點多。
他手環裡有錢。丸子機和食物配方的銷售分成,總額不多。但對一個孩子來說,看見什麼沒見過的東西,買回來研究一下還是能做到的。
很多沒用的東西,他都扔給了發育池,還有一些送人了。所以這孩子在大學城裡人緣還不錯。
就是大手大腳的不像神童,像腦殘二世祖。
張塵存下來的都是他喜歡的玩意。只見他從抽屜深處掏出來一盒面霜,和最愛的漱口水放到了一起。蘭澤拿起仔細一端詳,防凍防裂的……看來這孩子對玩雪是早有準備。
“張愛麗,張蟠他們要到神州了。”爺爺順口這麼一說。
張塵動作停了下來。忽然變成狂喜:“他們到哪個空港降落,什麼時候到?”
“小時候他們欺負過你沒有?”
“無所謂了。其實我一直想問,他們為什麼還不來地球。他們怎麼才來呢?”
“你覺得為什麼呢?”
“我查過,應該有免疫要求吧?但是……”張塵沒再瞎猜,反而問,“爺爺介不介意,我們滑雪多帶幾個人?”
蘭澤心裡嘆息:張塵真的是個神童。他根本不追究過去,只在意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