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地下通道中,蘭澤懷抱著豆子,身邊跟著小麥。
“所以,我現在抱著你走。是你哄我高興了?”蘭澤問熊兒子。
“您老現在不高興嗎?”豆子認真地問。
“……”蘭澤想把兒子扔地上,又捨不得。“我現在想打你!”
“老頭你喜歡就好。來吧,怎麼打?”一聽捱揍,豆子雙眼放光芒。
“剛才你叫我什麼?”
“老頭啊。你看你頭髮都白了,比爺爺的還要白。喊你老頭有什麼不對嗎?這麼喊親切,親切!”
豆子現在明顯進入了作死狀態。
對於蘭澤這個爸爸來說,豆子久違的作死狀態,確實挺親切的。
對付湊不要臉的小孩,態度一定要認真。
“我這是少白頭。”蘭澤解釋說,“我今年該滿三十四歲了,而你爺爺馬上就九十四歲了。他那個年紀,白頭髮才是正常的。你父親我還年輕,算不上老頭。”
“爺爺什麼時候白頭髮的?”豆子問。
蘭澤遲疑了一下:“聽說是二十四歲。”
“那他什麼時候變成老頭的?”豆子接著問。
蘭澤再次遲疑了一下:“五六十歲?”
“你覺得你想說無法判斷……”豆子懷疑地看著爸爸。
豆子懷疑對了。
“嗯,無法判斷。那又怎樣?”蘭澤反問。
“爺爺是老頭嗎?是。那爺爺頭髮白了嗎?”
“一點點。”
“如果爺爺不是老頭,你肯定不是老頭,對吧?”
“嗯。是啊。”
“但是爺爺是老頭。你是老頭。”豆子說完了。
“……”
蘭澤體會到了久違的煩惱。熊孩子居然覺醒了詭辯技能。作死模式,果然欠揍啊。
“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嗯,我真厲害。”
豆子淡定地趴在爸爸肩頭,肌肉緊繃,做好了隨時被扔到地上的準備。
蘭澤根本沒給豆子捱揍的機會。他一路抱著豆子,一直走到學校食堂,特意把豆子領口的紅標籤靠向自己的方向。小麥發現標籤根本露不出來,誰也看不到,漸漸高興起來。
越靠近食堂,寬闊的地下步行道上,路人越多。豆子開始感覺不自在了。
“爸爸,你累了嗎?我自己走吧。”
“不累。”
“休息一下吧。等一會,你的手是要用來拿飲料的。”
“沒事,我又不渴。你們倆喝就行了。”蘭澤回答。隨後建議熊兒子,“要不然你哭兩聲?哭得大聲一點。”
“哭了你放我下來?”熊兒子懷疑地問。
“……”熊爸爸笑而不語。
在人來人往的食堂門口,在白髮老頭子的懷抱裡……
三道槓的張蘭綱同學,如果放開嗓子大哭,怕不是要社會性死亡了。
這年代,當小孩好難啊。
豆子把臉深深埋進爸爸肩頭,開始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