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就留小麥一個獨苗。太空城那邊要是有個好歹的……
現在改成帶走五個,好歹還能剩兩個在地面。
那是人類幼苗從未踏足過的宇宙空間。雖然在理論上,太空城可以抵禦宇宙輻射,把其中的四十萬居民保護好;但實際運轉起來,總會遇到各種意想不到的小機率事件。
新月上的所有人,只要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就行了。
只有張荷除外。她的工作,就是設定好四十萬人的“份內”工作。
她要為全部四十萬人的安危與幸福負責。必須總覽全域性利益,權衡區域性得失。一方面,她是總督——無限權力的“獨斷者”;另一方面,她也是整個新月城的無限責任人。
“難為你了。”
“我是擔心自己照顧不好他們。”張荷說,“育兒所在新月城屬於醫療系統,這部分裝置、人員、技術都是現成的。搬上去就可以搞定。教育方面的挑戰比較大。因為族群成分比較複雜,需要考慮的因素非常多。”
蘭澤點頭同意。
“到現在教學方案還沒完全確定呢。籌備委員會最近投票表決,把幾個備選方案交給我拍板。真他孃的,這不是綁架我嗎?我又不是教育口的,最後還不是要交給專業人員搞定?”
“呃。討論到最後,基本上什麼都沒幹?這個投票制度有點沒用啊。為什麼還繼續用這種方式決定大事?外國人……好奇怪。”
“其實最怪的地方莫過於:用民主的方式,產生獨斷者。投票決議上百輪搞不定製度設計,最後用資料探勘處理歷次投票資訊,終於決定要效率,要獨斷。搞毛啊!”
“老張同志,你辛苦了。”
新月上的所有責任和壓力,歸他家老張。
“一個破新月號,一共也沒多少人。搞的民族眾多,文化背景複雜,簡直是個小聯合體。”張荷苦笑。
蘭澤忽然有點明白,神州為什麼選擇了張荷作新月的管理者。
必須擁有在ht聯合體這種大型多國組織中的工作經驗,尤其是在人員關係複雜的嘉禾號上的治理經驗,才有可能理清新月上的各種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群體。這方面,令神州尷尬的是,其實並沒有多少可用之人。
雖然人口數量和出生率恢復了,但在國際事務中因為缺人而失去的機會,卻永遠失去了。人才不可能不經鍛鍊憑空長出來。反過來說,如果沒有失去過那些機會,優勢是會積累擴大的;優秀人員可以選拔培養出大量優秀的後輩;國際形勢與今天也將完全不同。
在沒有前輩領路的情況下,後輩要想混出頭,就得純靠機率了。換句話說,看命。
張荷已經靠命混成前輩了。這幾年在航校,說是教書育人,其實也是培養合適的人才,夯實行業基礎;選拔合適的人才,引導向行業的中層和頂層。
張艦長一直是張艦長。她清楚地知道,太空中真正需要的艦長和副手班子都是什麼樣的。實際經驗的細膩精微,超過了地面上學者的大而化之的推理和想象。
空艦承襲了地球上的航海概念。作為艦長,其實一直就是集中了艦上大權的“獨斷者”。
只不過正常的空艦沒多少人,不需要搞經濟,也不需要搞教育。更接近於一個小型的軍事單位,鸞級也不過一個排的人員規模;或者像小工廠裡的車間,專門只完成某些特定的任務。
嘉禾號的規模就不是一艘正常空艦。工作人員幾千,流轉人口上萬。那不就意味著,還有好幾千人根本不是艦上人手,而只是閒雜人等嘛?
而新月相當於一個超超超大型的嘉禾號。大部分人也必須去做非官方的工作,比如:農業、食品加工、教育、娛樂……
張荷笑著搖頭:“那上面千頭萬緒的。我真怕過幾年,咱們綱哥給我惹禍。”
“至於嗎?”
蘭澤聽不得有人說豆子不好。親媽說……也得理由充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