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青出門的時候並沒有提燈籠。昨日遇見的那個小公子,藍無印沒有認出來,越青卻一眼就認出來了。無論輪迴多少次,越青對他的態度,始終親近不起來。神尊大殿下他斂了容貌,化作了凡人,可是唯一沒改變的是他對越青的痴心。無論哪一世,他一見到越青就立刻沉淪。越青不明白這是母神的設定還是他自己的設定?既然遇見了,越青為了保全大殿下的輪迴肉身,只能選擇躲開。越青認為:只要她走了,藍無印也就會跟著走。而大殿下才能在人間安心度過他的劫難。
奈何,天不遂人意。越青有些無可奈何地朝著天自嘲:“我真是不知道如何擺脫?”
其實這一段時間與藍無印的相處,她也逐漸意識到,自己這一番成全,或許並沒有選對。越青認為,只要自己成全了藍無印,他就不會走向魔神這一步。可是越青不知道,那個藍無印身上的法力已消失殆盡,而陪在她身邊的這個藍無印卻不是真正的藍無印。她並不是想逃離藍無印,她只是想找個藉口,讓藍無印承認他們是時候分開了。越青並不想看著藍無印消失,自兔妖君後離開,她承受不起身邊的人再一次離開的傷痛。
恍惚間,昨日那公子竟然與她撞了個滿懷。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越青只覺得心頭髮緊,轉身就逃去。公子在後面緊追不捨,幾經周折,公子將越青攔下:“夫人,為何見我就這般倉惶?”
越青理了理頭髮,若不是因為在人間,她一定飛走。想來這廝下凡歷劫,估計又是因為靈力損耗,自己也是難辭其咎。不過,一定要離他遠點兒,他那徒弟一定也在周圍,自己遲早暴露,這安穩日子沒過幾天。她很不樂意去做那毀天滅地的大妖怪。
“公子,你認錯人呢,我欠太多錢,以為你是債主。”
公子笑了,又是那番斯文行禮:“小生許朗,字桓楚,見過夫人。還未請教夫人家姓。”
越青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我嫁了,不便與外人語。”
“在下也未曾唐突,請教家姓而已。夫人不必介懷。”
“藍”
“藍夫人,小生這廂有禮了。”
越青擺了擺手:“行了,我先走了,後會無期。”
越青正要離去,王家小寡婦找了過來,光天化日下竟然喚了她的名:“越青,越青,越青……”
越青瞪大了眼睛,真想把她嘴封住:“什麼事?”
小寡婦有些氣喘,走到她面前,也不管旁邊站了人,拉住越青:“越青,藍相公在找你,很著急。你隨我回去吧。他……”
越青想拒絕,但是又一想,若是拒絕回去,旁邊這位估計還以為自己有機會,再說這小寡婦估計在這裡就要跟自己鬧起來了。於是她想了想,先對許公子說道:“許公子,我先走了。”
許公子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既然是走散了。我送你回去吧。”
越青拒絕還沒說出口,小寡婦倒是高興替她答應了:“那就多謝許公子了。”
“小米,馬車趕過來。”
於是三人擠進了馬車裡。越青內心只想把這寡婦打一頓。她有些絕望:你投胎能不能不要挨著我投胎。我走哪兒,你纏到哪兒。到底想要怎樣啊?別逼我變成妖怪吃掉這人間。
“藍夫人,你在想什麼?”
越青看著這許公子,皮相挺不錯,沒有做大殿下的那種高冷。換句話說,好看是好看,但沒有了睥睨天下的那種傲氣,親近不少,算得上是個人中龍鳳。
“許公子要是去考狀元,定能高中。”
許公子笑了:“本公子昨日就與夫人說過,功名利祿都不是我所求。”
越青有些嘲諷:“對啊,你只求一真心人嘛。”
許公子看向她,笑而不語。然而內心卻是儘量平靜:奈何這女子已經出嫁。以為自己等待了二十年,終究會遇到你,卻沒想到還是來遲了。
十多年前,許桓楚還是孩童時,一仙風道骨的老者告訴他,若是他能度過情劫,便能得道成仙。那時候的他似乎悟性就很高,於是對天下間的女子向來是不聞不問,連母親都不曾親近。潛心讀書問道,許家本就是皇家宗親,母親乃是皇帝最疼的妹妹。他本可以高官厚祿,卻潛心問道,是個另類。只是這些年他一直未曾遇到那個讓他經歷情劫的女子。想來道長說得對,只有經歷了劫難,才會看得通透,也才能輕易跳出五行中吧。
可他忽略了,愛情會讓人面目全非。
越青見他不語,便也不再說話。驅車回到了她和藍無印居住的地方。藍無印已經站在門口,悵然若失的樣子,讓越青竟然有那麼一點兒愧疚的感覺。
小寡婦吆喝了一聲:“藍相公”
藍無印轉身看向那施施然從馬車上下來的越青,若釋重負,立刻小跑過去,詢問越青:“夫人,我們是不是還有緣分?”
越青點頭,不想說話。
藍無印不顧人多,牽了她的手:“夫人,以後不許玩這個遊戲了。我對你的真心,天地可鑑,若是沒有你,活著也就沒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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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青看向他的眼神,讓藍無印有些擔憂,這眼神裡充滿了疏離。這讓他不自然地握緊了越青的手。
越青這才說道:“多謝許公子和王姑娘送我回來。進去喝杯茶吧。”
眾人進了屋去,王寡婦突然間像是得到了鼓勵,在藍無印對越青依依不捨的時候,她只好招待起許公子,自來熟一般:“我去煮茶。”
越青也不多說,去吧,去吧,她還不想幹這事兒。
這時藍無印才回過神來。“許公子,請坐。”藍無印邀許朗坐下。許朗認真打量這小竹屋。沒有過多的裝飾傢俱,倒是掛了許多的山水畫,竟然還掛了一幅彼岸花原身的畫卷。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幅畫,問藍無印:“藍相公可有功名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