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嚴何等高明,一觸對方內勁,立知是正宗少林心法,大為錯愕。
要知道他早從方夜羽處得知這使節團和韓範兩人失蹤的時間湊合,因此動了疑心,故特來出手相試,暗忖韓柏身具魔種,走的是魔門路子,以他楞嚴在魔功上的修為經驗,試探下對方定要無所遁形,怎知試到的竟是少林內功。
也幸好韓柏因緣巧合下,習到無想心法,否則若是別派功法,也難釋楞嚴之疑。所謂“天下武功出少林”,域外各國,凡是仰慕中土武功者,莫不到少林習藝。據楞嚴所知,數百年來朝鮮陸陸續續有人到少林去學藝,故此這“樸文正”懂得少林武術,一點不稀奇。
自然,假設楞嚴如今要正式和韓柏比拼內力,韓柏為了保命,被逼下不得不運起本身真正的功力,自然漏出底細,但在這種試探式的內勁交接裡,他只憑少林心法已可應付,自然不會出現任何紕漏。
楞嚴神色絲毫不變,放開了韓拍的手,轉向白芳華一揖道:“不見已有一年,白小姐豔容勝昔,可喜可賀。”
自芳華還禮,垂首道:“芳華怎當得起大統領讚賞。”
韓柏和範良極暗哼一聲,暗忖原來兩人真的有所牽連。
陳令方和楞嚴關係匪淺。一天未撕破臉皮,表面上仍是同一系的人,恭敬道:“陳令方見過大統領。”
楞嚴微笑點頭,沒有說話,轉身走回胡節那些人裡,然後步往虛位以待的右邊客席臺上。
到楞嚴等人坐定後,眾人紛紛坐下,自有美妓斟酒侍奉,獻上美點,歌舞表演亦繼續下去。
白芳華湊到韓柏耳旁,低聲道:“那一男一女和那侏儒是楞嚴形影不離的貼身侍衛,各有絕技,尤其那株儒更是周身法寶,切勿因某矮小而輕視之。”
韓柏見騙過楞嚴,本洋洋得意,白芳華如此一說,心中頓時大為警惕,至於為什麼要提醒自己,想來是焱飛煌大哥的面子了。
這時水師提督胡節長身而起,以打雷般的雄壯聲音舉酒向他道:“這杯酒是向專使大人賠罪的,未將手下兒郎心切大人安全,故而行為莽撞,請專使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原諒。”
韓柏知道胡節說的是前段時間水師官兵對這艘官船的搜查,要說這事情和胡節沒有什麼關係那是鬼都不信。不過韓柏如今可不敢也不想和胡節翻臉,慌忙舉酒和他對飲一杯,頻說沒有關係。
楞嚴淡淡的對謝廷石道:“本官來此前,不知布政使大人竟在船上,否則也不用瞎擔心了。”又道:“皇上有旨,要下官負責專使大人的旅途安全,謝大人帶著專使繞了個大圈子,到武昌遊山玩水,又沒有事先請準,不怕皇上等得心焦嗎?”
陳令方等人暗呼厲害,楞嚴不直接詢問使節團為何到了武昌,卻派上謝廷石不通知朝廷、自把自為讓朱元璋心焦苦待的天大罪名,確叫謝廷石難以應對。
謝廷石立時臉色一變,韓柏哈哈一笑代答道:“大統領言重了,這事絕不能怪謝大人,其實是出於我們要求,為的還是貴朝皇上,事關這些萬年靈參,要知道這些靈參雖具靈效,若欠一種只產於貴國的罕有泉水做引子,便大減效力,為此我們才不惜繞了個圈子,沿途訪尋,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終給我們找到了。”九江府督李朝生恍然道:“原來侍衛長大人命下官運來十二罐仙飲泉的泉水到船上,是有如此天大緊要的原因。”
楞嚴暗忖對方似非作假,不由半信半疑,知道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來,話題一轉道:“三年前,貴國派使來華,下官曾和他交談整夕,對貴國文物深感興趣,唉!我的記憶力真不行,竟忘了它的名字……”
這次輪到韓柏等人心中狂震,陳令方致仕已久,怎知高麗三年前派了什麼人到朝廷去,眼下楞嚴分明是再以此試探韓柏這專使的真偽,因為若韓柏真是來自高麗,怎會不知己國曾派過什麼人到京師去?
眼看要被當場拆穿身分,韓柏耳裡響起焱飛煌的傳音道:“是貴國的御前議政直海大人。”
韓柏不知道焱飛煌如何得知這個訊息,欣然地向楞嚴道:“大人說的想必是敝國的御前議政直海大人。本使和他不但稔熟,直夫人還是我的乾孃,卻不知他和楞大統領有此深交,說來都是自家人了。”
陳令方和範良極當場愕然,不明白為何韓柏竟叫得出那高麗官員的名字,除非這韓柏是由真的樸文正所喬扮的。但這絕不可能!兩人不約而同的看了一眼焱飛煌,焱飛煌微微一笑,心道,有了天命教的少教主在此,我焱飛煌對朝廷的事情豈能不知。天命教可是想要左右朝堂的,不要說高麗來使這樣的事情,就算官員的隱私也知道絕不在少數。
更詫異的是楞嚴,他本來從方夜羽報知他的訊息裡,推測到這兩人是由韓柏和範良極假扮,可是首先是陳令方這深悉高麗的人對他們不表懷疑,接著是由負責高麗使節團事務的邊疆大臣謝廷石陪耆他們從山東來此,自己也試過他的內功與魔種無關,如今又答得出直海的名字,以他心志如此堅定之人,信心至此也不禁動搖起來。那次直海來華,因要瞞過蒙人耳目,因此是極端秘密的事,連謝廷石等人都不知道,朝上得悉此事的人寥寥可數,因此韓柏若知此事,那他確是貨真價實的專使。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楞嚴心中不忿,順口問道:“不知直海大人近況如何,這七年來有沒有升官呢?”
這次連白芳華也俏臉微變,幫不上忙。沒有白芳華幫忙,焱飛煌也只能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誰能知道楞嚴和直海間是否一直互通訊息?楞嚴此問,愈輕描淡寫,愈給韓柏發揮想象力的餘地,其中愈是暗藏坑人的陷阱。
韓柏心中叫苦。
範良極向謝廷石打了個眼色,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暗示韓柏腦袋受損,很多事情會記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