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紅葉,隨風繾倦,在空中飄來飄去,似無根。
曇花凝神聽了一會而,只覺心煩氣躁,體內真氣更是隨著風聲,四處亂動,不成體系,而那風聲無所不至,無不能及,她越是撇開注意力,那風聲愈發的牽動真氣,幾乎讓她真氣逆流,難以自持。
她此刻還只是處於上風之處,風聲傳來,威力十不存一,卻已經這般。
相反,木屋卻在下風,風聲遞過去,不但不損耗,還隨之增強,可想而知身處其中的鐵中棠受到何等的壓力,何等的威逼。
然而鐵中棠人在木屋,卻能鎮之以靜,想是以極為高明的內功與焱飛煌拮抗。
這風聲不是一成不變,忽高忽低,全無定數,縹緲無跡。
其中氣息綿綿泊泊,無休無止,不斷的引動曇花體內的真氣,激浪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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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她再也無法控制自身的真氣,只能聽之任之,隨波逐流。
說來也是奇怪,這真氣固然逆流、亂竄,卻始終沒有傷到她的經脈,真氣也活潑許多,似乎帶動她整個人都飄飄然,彷彿隨時都可以乘風而起。
最後,整座楓林都搖動起來,千呼萬應,曇花也隨之手舞足蹈,彷彿歡欣鼓舞,此刻她沒有餘暇發現,那木屋微微一震。
當風動楓林,曲調將要到達一個新的鼎盛局面的關鍵時刻,突然傳出一陣磨劍的聲音。
這必然是一把利劍,磨劍之石,也非比尋常,兩者非常,非非常常。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飄搖熒惑高,主殺伐。
殺伐之氣,錚錚而來,驅散風動紅葉的音籟,侵擾林葉簌簌。
這一刻,木屋之中也發出一聲長嘯,悠久不絕,好似一條飛龍,一朝脫得束縛,直達九天萬里,劈波斬浪覆雲霄。
龍吟劍嘯,兩相一合,居然朝著焱飛煌的位置壓迫過去,威力宏大。
霎時間,大地震動,萬籟有聲。
土司空緊緊抓緊焱飛煌的肩膀,姿態變得不再那麼慵懶。
焱飛煌縱然面對兩大強橫絕世的高手,依舊風輕雲淡,無所畏樣子。
無所謂,故無所為。
他悠然開口:“形固可使如槁木,心亦固可使如死灰。鐵大俠不動體而動心,卻也落入下乘,又何必
繼續糾纏。”
他開口第一句便是化用了莊子的齊物論的名言,這句話的意思,凡人的肢體形貌在打坐時固然可以使它像枯槁之木一樣毫無生氣,凡人的心神在打坐時也可以使它像死灰一樣毫無生氣。
這種狀態,便是忘形忘我之入微境界。
他的意思,鐵中棠雖能忘形,卻不能忘我,因此才真氣起伏,不能自制。
這便說明鐵中棠所修煉的嫁衣神功依舊沒有大圓滿,縱然功力再高,也落下乘,跟他鬥下去,全無好處。
木屋裡面傳來一陣中正平和之聲,緩緩道:“莊子雲,世上有天籟、地籟、人籟,人籟不如地籟,地來不如天籟。人籟乃是絲竹管絃所奏,地籟卻是風為之聲,雅公子引風為琴,可謂地籟,只是依舊有機可乘,不然也不會被那位仁兄的磨劍聲滋擾了。”
焱飛煌哈哈大笑:“那依鐵大俠說,什麼才是天籟?”
鐵中棠沉聲道:“天籟者,來而無形,去而無影,以氣為弦,因風為管,達明於萬物之中,叫人無聲之間,便心悅誠服。”
焱飛煌道:“如此說來,鐵大俠是責我蠻橫了?”
鐵中棠道:“自是如此。”
他語氣堅毅,頗有不肯退守的強絕。
同時,此刻還有一個磨劍之人,在一旁窺視,虎視眈眈,縱然焱飛煌有天人之才,也當掂量兩人之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