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一帆看著來人:“你是來挑戰我的。”
來人道:“我的劍已經很久沒有開過鋒,需要找一個絕頂劍客,以其鮮血來重新開鋒。”
言語間,根本沒將這當做一場戰鬥,更像是為自己塵封已久的劍找一份潤滑劑。
帥一帆道:“到了你我這種層次,便知道劍非知音不出,你找我祭劍,看來是遇到了一個了不起的敵人,但是這世間值得用我的鮮血去讓你祭劍來對付的高手,並不存在。”
來人道:“存在。”
帥一帆道:“莫非是薛衣人?”
來人卻淡淡道:“他也是我祭劍的目標之一。”
帥一帆長身而起,厲聲道:“這世上難道真有這樣的人。”
天下第一劍薛衣人竟然不是對手,只是一個祭品?
來人道:“你不用質疑,我也沒必要欺騙一個死人。”
在他眼中,帥一帆這樣名動天下,成名近四十年的絕頂劍客,竟然已經成為了一個死人。
這話他從口中說出,卻沒有絲毫狂妄,而是理所當然。
帥一帆突然笑了起來道:“你可否告訴我那人的名字,或許祭劍的人不是我,反倒是你。”若真有這樣的人,他一定要去見上一面。
來人淡然道:“不必,因為你必死無疑,沒有任何機會活下來。”
帥一帆道:“那我能問你的姓名麼?”
來人道:“我的姓名,我早已經忘卻。”
帥一帆道:“那你總有名號?”
來人道:“忘了。”
帥一帆慨然長嘆一聲:“我從不殺無名之輩,但你是個例外。”
他知道當一個人連自身的姓名和名號都能忘卻的時候,那究竟有多麼可怕。
因為這樣的人擁有無與倫比的專注,一定將一生都奉獻給了他專注的東西。
眼前來人專注的東西一定是劍。
他說他的劍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那就說明他很久都沒出現在江湖上了。
帥一帆可以將三十年來厲害的劍客如數家珍,卻依舊看不出這人的來歷,一絲一毫都看不出。
那麼此人便是三十年前就已經退出了江湖。
如此看來這人的年齡或許比他還大。
這一點單從外表上是看不出來的。
單單這點,已經說明了此人的可怕。
來人道:“你的話問完了。”
帥一帆冷然肅面:“問完了,你的劍在哪裡?”
來人道:“無處不在。”
帥一帆的心沉了下去,無論來人是真是假,單他這句話透露的都是武學中至深的道理,不是深有體會,是說不出這樣一番話的。
他的心沉了下來,但是他整個人卻彷彿變成了一把劍,鋒芒畢露。
一道沖天而起的劍氣,似乎連雲層都可以衝破。
只聽鏗鏘一聲龍吟,他掌中已多了柄碧如秋水的長劍,來人站在數丈外,已覺劍氣逼人眉睫。
但此人竟然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是多久沒有見過如此不凡的劍氣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遠。
歲月在他身上沒有任何意義,只有每一次讓他動心的戰鬥發生時,他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
只是當今之世,能帶給他這樣感覺的人已經很少了,帥一帆勉強算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