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上課時,裡外的門都守著人的,學生不給出,外人不給進。
上午,樓上是少女們清脆的讀書聲,沿街鬧中取靜,這讀書聲傳到街上時,吸引著路人紛紛停下來抬頭看著。
女學不能出城,離城遠了難免不安全,在這裡倒是極好。
有小販坐在如雲館外面看著對面,聽著,和朋友道:“這女子也能這般光明正大的讀書,還真是頭一回聽說,不過,看樣子還真是挺不錯的。聽說許多大官家裡的小姐,都在裡面讀書呢。”
“那是有權有勢人家才進得。”有不瞭解的行腳商,趕著牛車停下來,隔著街面看著,方才說話的小販一聽就不高興了,“你新來的吧。嫻貞女學裡可不只收富貴小姐。我家隔壁的翠丫也在裡面讀書呢。”
“能交的起束脩?”行腳商問道:“錢收的不會少吧,這麼好的市口。”
小販擺著手,道:“百姓家的女子進去,一年束脩二十個錢,中午要是在學堂裡吃飯,就另外算錢,說是一頓有葷有素,只要三個錢!”又道:“而那些富貴小姐們束脩就貴的多了,一年三十兩銀子,吃飯還和翠丫在一起,三個錢一葷一素一湯。”
“還有這等好事。”行腳商道:“現在還要人嗎,我家閨女在家歇著,能不能送過來。”
一葷一素三個大錢,去哪裡也吃不上啊。
“進不去了。”小販擺手道:“兩個班各三十人,多一個都不收。要想進,明年開春就來報名,等八月時說不定就有機會了。”
行腳商記在心裡,道:“那我明年再來。這點束脩讓閨女學個手藝,太值得了。”
“嗯,切記早點來。”小販叮囑道:“不過女學還有個奇怪的規矩,就是學不好一年不能畢業,第二年想要再學束脩就要翻倍的加,你家閨女要是沒有天分,這就要多花錢了。”
行腳商嘿嘿笑著,道:“我閨女聰明的很。”就走遠了。
小販歇了一會兒,等唸書的聲音停下來,就挑著貨擔走遠了,其後,一天裡學堂裡都很安靜,一直到下午申時門前才更加熱鬧起來,各家各府派人派車來接,學堂裡有專門的小廝站在路口,報一個府邸,進了一輛馬車,接了人就走,不得逗留。
所以,即便來來往往的車很多,但門口卻半點不擁堵。
戈府中,戈夫人笑盈盈的看著閨女,“連著兩日早出晚歸的,累不累?”
戈玉潔搖著頭,道:“不累的,我現在一天充實的很。娘,我不和您說了,幾位先生都佈置了功課,我要趕緊去做了,免得晚上睡的遲,早上起不來。”
戈玉潔今年十三歲,當時女學招生時,戈夫人沒準備讓她去的,可卻留了個心,暗中派人去各家各府裡打聽,才知道好些夫人都替自己姑娘報名了。
譬如戶部的崔大人,家中三位姑娘,居然都送去女學了。
現在看戈玉潔這樣,她暗暗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孩子高興也是一種收穫啊。
“急什麼。”戈夫人拉住她,輕笑道:“你和娘說說,先生都怎麼給你們上課的,和國子監那些學子一樣嗎?”
戈玉潔有位表哥春闈高中後在國子監裡讀書,常和他們說學堂裡的事。
“差不多吧。不過我們要有趣點。”戈玉潔就坐下來,興高采烈的道:“早上仲元先生教我們讀詩經,說以後隔日一篇,他讀書的時候聲音特別好聽。昨天還教我們作畫來著,先是認顏色,怎麼搭配調色,估計明兒會正式上手畫了呢。”
“寧王爺教的這麼認真啊。”戈夫人以為趙衍不過是給蘇婉如一個面子而已,“那讀了書後,還給你們講解嗎。”
戈玉潔點頭,“仲元先生講解的,細細的解說,我們所有人都聽的津津有味呢。”
“仲元先生還說,等我們水墨畫有些眉目的時候,請蘇校長來教我們幾堂課的炭筆畫,他與我們說,蘇校長的炭筆畫是他見過的最好的。”
實際上,戈玉潔完全不知道什麼是炭筆畫,但是卻不懷疑蘇婉如的才氣。
繡娘向來如此,不但針線,還有其他方面都是要很深的造詣。
“這麼說來,王爺和蘇校長關係真的不錯嘍?”戈夫人問道。
戈玉潔點了點頭,“關係確實不錯。不過吧,我看著不像外面傳的那樣郎情妾意的,倒像是很要好的朋友。”
“你還知道郎情妾意,小心你爹爹聽到說你。”戈夫人輕輕笑著,並不是真的責備女兒,“那規矩和刺繡呢,怎麼樣。”
戈玉潔回道:“兩位嬤嬤很嚴厲的,我們今天這堂什麼都沒做,就讓我們站著。我的腿都要斷了,中間還被嬤嬤打了一下,都青紫了呢。”
戈夫人皺眉,“還打人?”
“一開始就說過了,說只要不認真,嬤嬤就會拿戒尺打的。也不疼的,您不用擔心。”戈玉潔道:“我們才知道,就單單一個站著,就有這麼多的要求和細節。”
她說著,興致勃勃的給戈夫人演示了一遍,戈夫人瞧著平常猴子一樣的女兒,攏著手,微垂了眼簾,嘴角微翹,肩開腰挺的樣子,實在是好看的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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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時有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那你好好學,娘瞧著這女學比我們想的還要好些,能讓你學些本事回來。”
“那我走了啊。”戈玉潔也不想說了,“我要去做功課,不然來不急了。”
說著笑盈盈的,蓮步走著出了門,雖知道女兒是捏著樣子給她看,但看著還真是舒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