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進了山谷,拾溪而上。遊人三三兩兩,沉浸在楓林中,或隱或現。偶有情侶卿卿我我,踩著陽光透過枝葉投到石板路上的斑駁光影,紅,從四面襲來,風花雪月也沒了滋味。
我和梅混在遊人中,各顧各的,誰也沒再言語。我不停地舉著手中的單反,四處胡亂拍了起來,管他是遊人,或是楓葉,或是溪流。
走得累了,在一處清幽溪流邊,找了一處石子灘,我和梅坐了下來,靜靜地盯著水面發呆。
那裡的水早被山林染了色,紅得吸人。
梅突然說,這水能淹死人嗎?
我愣了一下,揀起個石子扔進水裡,激起的小浪花像弄皺了大紅的緞子:這麼淺的水坑,問這麼愚蠢的問題,不如直接問這水能不能淹死魚。
梅不以為然:我覺得能。
我又看了看慢慢平靜的水面:你這丫頭是不是從海里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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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怎麼?
見她不解,我樂了:滿腦子水,還帶鹹味的。
梅瞪了我一眼,沒再搭理我,揀起石子往水裡扔著,一塊又一塊。
我盯著她,正想著這是什麼神操作,突然注意到她的左手腕有道很明顯的疤痕。又想起她剛說的話,她不是跑到這來自殺的吧。想想心毛楞起來,四處望望,到處是紅,緊張而壓抑。
我蹬掉鞋子,跳進了水裡,指著漫過自己小腿的水面:看到沒,這水,淹不死人,只能淹死驢!
說完,我彎腰向四周揚起了水,有些水花飛濺到月的身上。顯然這刺激到了她,她索性也脫了鞋子邁進了水裡......
我去買了兩瓶水,回來的時候,正看見梅坐在一棵樹下的長椅上,一頭長髮壓在鴨舌帽下面,俏皮而精緻。
梅說原本特別怕水,一個人時,常常會感覺到處是水,從四面八方湧過來,把自己團團圍住,越裹越緊,直到透不上一口氣。今天她壯著膽兒走進水裡,才知道水是舒緩和溫柔的。
梅說謝謝我陪她看了一次血色的秋。
我說這不是血色的,這是非常喜慶的色彩,在為秋的收穫而歡慶。
梅並沒有理我,繼續著她的嘟囔,她說她從小不和道爸爸去哪了。後來媽媽嫁給了一個男人,她跟著到了那個男人家裡。
那個男人是個海員,有時幾個月不在家,回來時候,大包小包地帶著,也會送我一樣比較特別的禮物,這樣的日子還是開心的。
直到媽媽和那個男人生了個男孩兒。從那時起,媽媽再沒多少時間管她了。不管也罷了,免得受那個小男孩子的氣。轉眼間自己也讀了初中,像個大姑娘的樣子了。
有一天放學,正好碰上大雨,她淋了個透心涼。進屋的時候,恰好媽媽不在,那男人正坐在小客廳的茶几上擺了兩個小菜,喝著白酒。
溼透的衣服緊緊裹著她,少女的身材顯露無遺。他瞪著佈滿紅色血絲的眼,直勾勾盯著她。突然,他過來拉著她的手,她不懂他要做什麼,她只是很害怕。
她努力掙扎著跑開,聽見身後那陣陣詭異的冷笑,這讓她心裡總是充滿恐懼。
媽媽回來時,她想把剛才的一幕告訴媽媽,可看著媽媽抱著弟弟忙碌的樣子,她終是沒有說什麼。
從那天起,她總能感覺到整個屋子裡到處都是血色的眼在盯著自己。後來類似的事又發生了幾次,她好想著快些擺脫,直到她考上了大學。
3)
我瞪著小眼睛,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我開始相信她攔車說的話了。我問她怎麼會這麼信任我,告訴我這麼多。
她笑了,和信任無關,因為我是陌生人。
我只好苦笑,追問她,怎麼會一個人徒步,徒步的人多見,一個女孩子徒步真的很愚蠢。
梅說她到了大學後,視野寬廣起來,同學們也都很友善,甚至還有男孩子追她,一切都變得那麼美好。
然而好日子不長,她感覺自己的心態變了,越來越感覺到孤獨。同學們超熱情,她卻越來越孤寂,有男孩子的追求就會躲起,變得膽小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