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行這幾天每晚子時都會去相府“逛逛”。明天他就要去尋胡大學士如何解去他身上煞氣。
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等到子時,便又出發。之所以等到子時,是因為這時候御前近衛出宮不會受到盤問。
紀行照例到那巷子裡吃一碗餛飩,只不過這次沒給錢。那晚上他給的錢足夠在這吃好幾個月的餛飩。吃完後他便走到相府院前外,而後翻身便入。
紀行進去後一轉身便看到一個女子在看著他笑。女子兩眼很亮,笑得彎成了月牙兒。紀行此時鬼使神差地將食指放在唇前,“噓。”
女子也把食指放在唇前,“噓......”
紀行二話不說,就要跳出去。
女子把聲音壓得很低,像在給紀行說悄悄話,“你這幾天每晚都來,你來做什麼呀?”
紀行怎麼解釋?難不成說他來偷窺丞相大人?
於是他不知是腦子裡哪根筋搭錯了,“我來看看你。”
女子愣在原地,“哈哈哈哈哈!”
紀行趕緊跳出去。
沒一會兒就有下人睡眼松醒地過來,“小姐,這麼大晚上,您在這笑什麼啊?”
女子手裡捧一本書,手心不知不覺已經汗溼,從此她心底有了一個秘密。於是她揚了揚手裡的書,仍然在笑,“書裡的東西太好玩了!”
下人也是個識文斷字的,眼睛一瞥,只見他家小姐手裡拿的是《九章算術》。他深深嘆一口氣,搖搖頭,心道,“看來小姐已經入了魔怔了!”
全京城最出名的女子,自然便是相府的大小姐李方尋。李方尋的母親,乃是李靈甫的原配夫人,只不過早在十五年前便已去世。李靈甫原本膝下無子,六十有二才得了一個千金。等到七十六才有了一個兒子。
之所以說李方尋有名,是她幼時極為聰慧。若說這天下的才女,都是飽讀詩書才對,可李方尋卻長於數術。這就十分奇怪了。尤其是她十五歲時,說這天下並非天圓地方,大地應是一個弧形才對,更是使得京城之人將她視作妖女。只不過那些踏入真靈境的大人物沒有一個站出來反駁,再加上她又出身相府,自然也沒人敢治她妖言惑眾之罪。
李方尋也有過一段奇事。五年前有一處地方爆發水澇,後來大商朝廷重新劃出一大片耕地分給農戶去種地。最後查出一個官員貪腐了許多耕地。奇怪的是賬目上的耕地沒有少一絲,但那些貪腐的耕地哪來的?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報到了李方尋她父親這裡。正在李靈甫思索這個罪名怎麼安排的時候,李方尋抱著木凳子過來玩。
之所以李靈甫要思索一番,是因為那貪官分出去的耕地一點沒少,但又的確劃出了不少耕地到了他名下。李方尋見了此案,就說,“在鵝卵石上貼方箔,總會有空隙,石頭大了,空隙也大了,多出來的,就是他貪的。”
李靈甫聽了後仔細一查,發現各州各府上上下下都有這般貪腐之象。大商廣闊,報在賬目上的與實際的不一樣,這裡邊就出了大空子。因為此事,他甚至尋到欽天監來重新商議分地之法。
也因為李方尋與尋常女子有這不同,導致已經快十九了,還沒個人上來提親。當然了,李靈甫心裡一點也不著急,因為對李方尋的婚事,他自有安排。
紀行回到住處後,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怎麼被人發現的。還是被一個女子發現,不過那女子好像腦子不大好使。他已經多日沒有睡覺,他這麼想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到第二天白天,紀行稍微收拾一下,他要去拜訪那位大學士。
到了學士府,紀行發現胡八斗也在,“胡說八道,你也在啊?”
胡說八道是胡八斗的諢號。胡八斗哽著脖子,“我怎麼不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