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留二人,姬溪讓他們繼續擂鼓,輪番著敲,片刻也不許停。而他自己呢,也不理會那些越聚越多,對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百姓,就那麼大大咧咧的站在府門前,不言不語。
鼓聲中,百姓越聚越多,縣寺的佐吏也一個個的到來,姬溪沒怎麼搭理他們,直接命令他們進去打掃庭院。
日暮時,讓兩個擂鼓的停下,帶著他們走進了縣寺,直接關了大門,一句話都沒有對百姓,弄得所有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正堂之內,看著零零散散的二十五人,姬溪大馬金刀的往正位一座,看向當先一個三十幾許的儒生,問道:“你是縣丞?”
儒生抱拳一拜,答:“下官徐啟,拜見縣令。”
姬溪問:“徐縣丞,你可知罪?”
徐啟道:“下官知罪。”
姬溪問:“何罪?”
徐啟答:“翫忽職守之罪。”
姬溪呵呵一笑,卻是遇到了個明白人,便不再深究,轉而問道:“縣尉呢?”
徐啟答:“本縣縣尉早在三個月之前便不知去向。”
姬溪目光微眯,卻隨意的問:“你知道去哪了嗎?”
徐啟直言回答道:“雖不知行蹤,但無非是仗著武力落草為寇罷了。”
姬溪又問:“難道沒拉著你一起去嗎?”
徐啟直言:“下官身為漢臣,安能做此無德之舉。”
一番對話,姬溪覺得自己大概摸出了這徐啟是個什麼樣人。其人或許有些才學,但還遠遠談不上經緯地,這藍田縣的現狀便是最好的佐證,但這人剛正不阿,心懷坦蕩倒是實打實的。
這樣的人,或許不足以幫助姬溪成就功業,但只要給他一個具體的任務,他還是能夠認真細緻的完成的。
所以,當姬溪問他藍田縣的現狀時,這徐啟未有絲毫的遲疑便如數家珍的細細道來,全程毫無晦澀,顯然是下了真功夫的。
而徐啟所道出來的現狀,卻像是一座大山般的壓在了姬溪的心頭。
這徐啟乃是中平三年,也就是四年前來到這藍田縣當縣城的,那時候雖有黃巾賊亂,更兼有十常侍禍國,可藍田縣的百姓還是能夠勉強生存下去的。可就這短短四年光景,藍田縣就從當初的三萬餘戶銳減到了現如今的不足兩萬戶,且還在不斷的流失。
姬溪聽完後,陷入了長久的沉思,問出了一個他最擔心的問題:“徐縣丞,我且問你,現如今的藍田,耕種幾何?荒蕪幾何?”
徐啟苦澀的一笑,道:“縣誌記載,順帝時的藍田縣,良田四十萬畝,可近年來連年戰亂,大部田地相繼荒蕪,今年秋後,更是隻播種了不足五萬畝。”
姬溪大急,問:“你剛才不還,現今的藍田縣尚有二萬戶,為何只耕種了十萬畝,難道我藍田子民,具皆是好吃懶做不成?”
徐啟的臉色相當難看,道:“災戰禍,百姓何辜?”
姬溪一愣,剛想發怒,轉念一想卻明白了過來,不是徐啟的問題,更不是百姓的問題,而是朝廷的問題,是這世道的問題。百姓們又何嘗不想耕種,可沒有餘糧,拿什麼去耕種?餘糧哪裡去了?一部分被老奪去了,一部分被賊寇奪去了,一部分被名義上的諸侯奪去了,剩下的那一點點,被自己的肚子奪去了。
堂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姬溪仰長嘆,自己這不過是初來,便攤上了這麼大的事,自己這肩膀,扛不住啊。
良久,姬溪抱著僥倖的心理問道:“我藍田境內,可有世家大族,家資頗豐之輩?”
老爺把姬溪的門關上了,可還是給他留了條窗縫,徐啟點頭道:“藍田縣關中要地,氏族倒是有不少,名望頗深者更是比比皆是,若論家資淺薄,下官倒是不甚明瞭。”
姬溪又問:“最有實力的是哪家?”
對這個問題,徐啟倒是回答的很乾脆,直言道:“那肯定是呂家。呂家世代經商,門內子弟也頗不凡,年前更是嫁了一女於董相國作妾,堪稱藍田境內的第一豪族。”
聞言,姬溪目光幽幽的想了半響,道:“今日你等先行離去,明日釋出告示,就三日後的晚間,本官要在城外大宴百姓,不論城內還是城外,所有百姓都可以參加。”
聞言,徐啟等人大驚失色,剛想問姬溪拿什麼來大宴百姓,姬溪卻揮了揮手,讓他們各自退下。
眾人離去後,姬溪回到了後堂,想去床上躺會休息一下,可卻發現連床被子都沒有,於是憤怒的一腳將床榻踢成了兩半,咬咬牙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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