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培依舊看著窗外,語氣平靜:“雖然我很愛他,但他要不要談戀愛、要找誰談戀愛,是他的自由。不過你想我心甘情願地接受你做我’嫂子’,這輩子也沒可能。”
季康元愣了愣,隨即瞳孔一顫,明白過來景培的意思:“你們……”
“滾吧。我要休息了。”
季康元大腦是空白的,聽了這話就木愣愣地站起來,同他走進來時一樣,僵硬地又一步一步走回門口,然後停下。
他扶著門框回過頭,看著景培的背影,在混亂的思緒中抽出一絲理智,輕聲道:“謝謝你。”
關門聲響起,景培面朝陽光,淚如泉湧。
他不再像年少時受到傷害那樣安靜落淚,而是毫不顧忌、毫無形象地宣洩委屈。
他想,好痛啊,好像心髒上也長滿了傷口。
許術會幸福的吧,被愛著的人同樣深愛著。應該會吧。景培從來沒有體會過。
一定要幸福啊,不然以現在的景培這個破破爛爛的身體,要想再帶他逃跑一次,恐怕會很困難了。
陽光好暖和,眼淚好燙。
但放下一切肆無忌憚流淚的感覺,真他媽爽啊。
季康元走下許術家樓梯,來到街邊。
小王在車裡看見他,忙下車替老闆開門。
腦子還是很亂。
季康元又回想起景培知道他曾為許術自殺過時展現出的態度的轉變,腦海中突然閃過景培上一世的結局。
景培在國外待了幾年,後來朋友聚會見面時也沒聽說他有哪裡生病,大概就是已經治好了。可他後來還是死了。
季康元那時自己也渾渾噩噩,許術去世一個月後,徐若去看他,眼圈紅紅地說景培沒了。強風天去跳傘,出意外,連屍體都沒找到。
那會兒季康元只當景培是自己作死,還恨恨地想,他要死幹嘛不早點死,幹嘛死之前還要拉他的許術墊背。
現在再想想,景培真的是死於意外嗎,他在國外玩了那麼多年極限專案,怎麼會蠢到犯這樣的低階錯誤?
或許景培心中對愛的定義有一套自己的準則,而季康元誤打誤撞,恰好達到了他的要求。他作為許術的弟弟和季康元的情敵,雖然不接受季康元本身,但認可了季康元的愛意。
不論如何,此行的結局已經大大超出了季康元最好的預想,簡直美好到不真實。他甚至都想不起來自己進門後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只記得在景培面前難以啟齒的卑屈,和一定要爭取留在許術身邊的決心。後面發生的一切,更像是命運自己轉動的結果。
或許也只能說,所有愛的命題,都能用愛破解。
文火燉肉,冷水化柿,餓極不宜過飽。同樣,一個人在極度悲觀的時候,突然收到巨大的喜悅,就會像季康元一樣思緒凍結,大腦發空。
小王在駕駛座靜靜等了十多分鐘,季康元依舊一動不動。他終於忍不住回過頭詢問:“老闆,接下來我送您去哪兒呢?”
季康元一頓,目光看向小王,很突然地就想起來自己讓他送許術回家的那次。許術就是當天晚上突然把他刪掉的。
是那天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嗎?
季康元一邊思索,一邊問:“上次讓你送我朋友回家,他在車上有沒有什麼異常?說了什麼話,或者接了什麼電話嗎?”
小王突然反應很大地猛地轉回頭,梗著脖子粗聲粗氣道:“沒有啊我們什麼都沒聊!”
季康元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