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小飛失憶後,任誰都看得出他對趙成只有依賴,沒有喜歡了,甚至他看到趙成因自己而半白的頭發,還很天真又殘忍地將對方當作了什麼長輩。
趙成沉默了會兒,又很快抬頭朝低落的關小飛笑了笑:“小飛,你有很多朋友,是我不讓他們來,他們其實都很想你。”
關小飛聞言睜大了眼睛:“你為什麼不讓?”
趙成說:“你身體還沒恢複完全,我怕大家鬧哄哄的吵到你休息。”
關小飛急切道:“很多嗎?我的朋友?”
趙成說:“很多,你很受大家歡迎。”
關小飛興奮地捶了他一拳:“下次不許這樣!要記得跟我商量!而且我現在已經恢複好了,我可以跟他們玩了!”
趙成說:“好,到時候給你搞一場聚會。不過玩之前,要先找醫生做個全面的檢查,醫生說可以才可以。”
“沒問題!”關小飛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很有信心,他轉頭雀躍地邀請許術和季康元:“許哥季哥,你們也一定要來!”
從醫院出來,季康元跟司機打完電話,快走兩步追上前面的許術。
他伸手輕輕拉了下對方的胳膊,很快就松開。
許術有些驚訝地回頭看季康元。雖然不是他本意,但趙成確實沒說錯,季康元在他面前隱隱有種氣勢矮一截的忐忑,像條無緣無故捱了巴掌的狗,眼神是讓人見了都心碎的可憐,別說主動叫住許術,季康元連看他一眼都有些小心翼翼。
“怎麼了?”和趙成想象中的不一樣,許術的態度其實很平和。
季康元用一種隨時準備接受拒絕的語氣說:“我帶了司機,一起送你回去吧?”
他沒有特意去店裡等著送許術,應該不會又惹人生氣,而且再怎麼樣他們又不是陌生人,他既然有車,就不應該冷眼旁觀許術打車或者坐公交地鐵,出於禮貌也應該問問的。季康元這麼告訴自己。
許術原本已經下定的想清楚後再與季康元接觸的決心,也在對方不自知的憂懼表情中軟下去了。
許術甚至産生了點荒唐的自我懷疑——難道是他忘記了自己曾經把季康元狠狠打過一頓?不然他想不通對方到底為什麼這麼怕他。
小王站在一輛黑色的車旁。他父親最近生病住院了,心裡一直惦記,狀態不是很好,老闆都走到跟前了才發現。
小王急急回神去替他拉車門,也是這時才注意到跟在老闆身邊一起過來的男人。
他有點印象的,之前這個男人喝醉了老闆還抱過他,兩人應該是關繫好的兄弟。
坐上車,季康元跟小王說了許術的地址,車廂內就安靜下來,沒有多餘的聲音。
許術望著窗外發呆,密閉的空間裡,身旁又傳來淡淡的柑橘香。
現在沒事做,許術卻罕見的沒有因為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而心煩。他什麼都沒想,思緒飄在沿途的街景裡,被風一路吹著。
突然響起一串手機震動音,是季康元的。
他看了眼來電人,接了電話:“怎麼了?……現在嗎?……那你們先等著,我馬上過來。”
季康元掛了電話,把頭轉向許術,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許術道:“沒關系,你去忙你的,這前面就有公交車站,能直接到我家。”
季康元愣了下,隨後搖頭:“都到這裡了,讓他送你回去吧,我打個車還方便,不用掉頭。”
他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自己下了。小王很快又踩下油門,黑色的車就彙入太陽下閃眼的車流裡,讓人分辨不清。
車裡只剩兩個人,看著季康元被遠遠丟在車屁股後頭,許術問司機:“他工作總是這麼忙嗎?一個電話就能叫走。”
小王一路分神著父親的事,此刻車上坐的又不是僱主,難免有些鬆懈。他兩秒後才反應過來許術在跟自己說話。
“啊,您說老闆啊?”他看了眼時間,“這個點老闆去的應該不是公司。”
“那去的哪裡?”許術順口接道。
“聖恩醫院或者一個餐廳吧。”
餐廳倒是很明顯沖著誰,但:“聖恩?這不是私人婦産專科醫院嗎?”季康元去那裡幹嘛?總不能是看病吧。
閑聊的氛圍讓小王有些心不在焉,說的話沒經腦子過濾就直接倒出來:“對的,老闆的孩子在那裡。”
他說完才猛地意識到不妥,司機怎麼能隨便洩露僱主的私人行程?小王心虛地朝後視鏡瞟了眼,聲音緊巴巴的:“那個……您……能不能……假裝不知道……”
半天沒等來回應,小王再次想起男人跟僱主是好兄弟的這層關系,覺得對方這會兒心裡指不定怎麼打算著讓僱主開除自己這個長舌怪,一想到好不容易撿到的這麼好的工作就要泡湯,他簡直欲哭無淚。
沒想,男人隔了好久才又突然出聲:“我不說。”
虎頭虎腦的小王終於朝自己的僱主捅出了若無其事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