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不想要待在這裡,他不要繼續留在季康元身邊。
許術從床上摔下來,往前爬,右腳被緊緊地拽著,向後繃住,鐐銬將他腳腕處的面板勒得發白,痛得好像就快脫臼,他仍舊拼命地用手摳著地板,奮力往前爬。
腦子很暈,心髒在胸腔裡越跳越快,許術難受得嘴唇發白,額角冒出細汗,他終於埋頭吐了出來。
地上蓄了灘巴掌大的酸水,本就幹得發疼的喉嚨被燒得更痛,像正被強酸腐蝕,混著血腥味。
許術痛得流出眼淚,手還拼命向前伸著。
他很久沒哭過了,越長大越知道眼淚毫無作用的許術,在希望破滅的這一刻,重新哭回小孩的樣子。
陽光就停在指尖的毫釐之前。
他不敢要愛了,他只想要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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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康元今天在家跟爸媽多聊了一會兒,方慧安很開心,聊完拉著他在客廳一件一件地試自己精心挑選的新衣服。她總是對打扮季康元很是熱衷。
季永泰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惠安,給我也看看呀,我也可以給你們參謀參謀。”
季家請了阿姨,但沒怎麼做過飯,方慧安腸胃很敏感,稍微吃得不如意都要難受好久,季永泰只要不忙都會親手給方慧安做。
前幾年就有個粗心的阿姨放錯了辣椒,方慧安吃完上吐下瀉,在這之後季永泰誰都不放心,只願意自己小心謹慎地照顧。
他沒覺得自己多做了什麼,但親戚朋友都拿他當好男人典範,每每家宴時總少不了打趣,說就算只奔著這門手藝,方慧安也離不得他。
季康元朝爸爸走過去,穿著件蟹殼青的針織外套,胸前別了枚閃耀的鑽石胸針,渾身寫滿嬌矜貴氣,光是隨意地站著就足夠奪目。
“不錯,你媽媽眼光果然很好,”季永泰朝他展示菜品,“怎麼樣,這道清炒蝦仁是專門給你做的,你上次回來不是說喜歡吃蝦仁嘛,吶,剛從飛機上下來,爸爸特地訂的。”
“爸,我學校有事,今天不在家裡吃,讓阿姨拿盒子裝裝好了。”季康元說。
方慧安忙從客廳應聲:“怎麼不在家裡吃啦?好容易回來一次,陪陪爸爸媽媽,今晚就不回學校了吧。”
季康元過去抱抱她:“媽媽,學校真的有事,我們不是說好了,我之後會常常來。”
季永泰自認很懂兒子,回頭瞭然一笑:“是學校有事還是談小姑娘啦?”
季康元一愣,笑笑說真的有事。
方慧安看著兒子已經抽條高大的身體,不是她有濾鏡,實在是她兒子這張臉這身氣質,沒戀愛談才很奇怪。雖然季康元剛成年時她就囑咐過,但現在還是忍不住說第二次。
“寶寶,不管現在還是以後交女朋友,都要尊重人家,沒經過對方同意不能動手動腳,喜歡人家就要討人家歡心。但是也不能太委屈自己,我們不強迫對方回以等量的愛,但一切付出要以自己的感受為主,知不知道?”
“我們兒子哪用擔心這些,”季永泰從廚房裡出來,插嘴道,“從小最乖最聽話,才小學二年級就背一書包情書回來了,跟家裡的妹妹說話也像個小紳士一樣,搞得他侄女才三歲,每天惦記著嫁給元元哥哥。”
方慧安從小寶貝兒子,捨不得打捨不得罵,冬天的衣服都是烘暖了再給兒子穿,閨蜜也提醒過她溺愛孩子容易慣壞,但她就是不忍心。
好在兒子確實如丈夫所說,從小就乖得不像話,從沒做過出格的事情,她這個做媽媽的,心裡當然是忍不住驕傲的。
季永泰觀察老婆的小表情,知道是哄高興了,叫來阿姨給兒子裝好菜,“就這一個夠嗎?看看還有沒有想吃的,你那個女……你朋友喜歡吃什麼菜嗎,爸爸下次做。”
季永泰說話的態度很自然,季康元腦子裡不知怎麼浮現出許術跟他和爸媽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飯的場景,心裡突然軟了塊兒。
他沒再否認,小聲說:“他愛吃的就是我愛吃的。”
夫妻倆對視一眼,忍下笑意,沒再多言。
從家裡出來,凜冽的冷風一吹,季康元心口某種未知的熱意降下來幾分。
坐上司機的車,他撐著下巴望著不斷後退的街景。
“最乖最聽話的紳士……”他低低笑了下。
紳士床上栓了只總想飛走的小鳥。
以後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小鳥。
還是取個章節名吧,我都有點記不得哪章的內容是什麼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