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在防空洞待著?”汪姝竟然也出聲。
“你說,你說。”汪姝莫名有點怕自己這樣會讓難得開口的晚涼不再繼續說下去,趕緊噤聲,不去追問什麼,只是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來幫忙而已。”說都說了,晚涼也算是攻克了主動開口的心理難關,再說接下來的內容,反而容易了些,“人手缺到這種程度嗎?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處理傷口。”
汪姝看著她手中自制的藥粉,有些猶豫會不會太麻煩她,又有點覺得自己這樣一點也不夠帥氣,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那就麻煩你了。”
晚涼點點頭,去找護士拿來了一些基礎的醫療器械,再回來小心地捲起汪姝的袖子,露出那道猙獰的傷口。
先用煮沸過的水清洗傷口,鑷出來裡面的碎石草屑,然後輕輕地將藥粉撒在上面。
”可能會有點疼,請忍耐一下。”晚涼柔聲說道,同時開始用繃帶包紮傷口。
汪姝咬緊牙關,卻發現預想中的劇痛並沒有出現。相反,一種清涼的感覺從傷口處蔓延開來,疼痛逐漸減輕。
”你的手法很專業啊。”汪姝忍不住贊嘆道。
讓汪姝沒有想到的是,她的手也並不柔軟,反而有些粗糙的老繭。
晚涼沒有說話,只是笑一笑,馬上一低頭,就把稍縱即逝的笑意遮蓋。
從那天起,晚涼開始在醫務室幫忙,用她的植物學和中醫知識為傷員們治療。
後來,山城的情況好轉,官方力量往外擴張,逐漸想要從喪屍手中奪回家園,重建秩序。她又應邀加入新組建起來的農科學專家隊伍,做一個研究員。
而汪姝也算是一戰成名,不再是警局裡大領導家的小妹妹,而是一個真正的戰士。
兩人本來交集應該中斷在這個時候,汪姝卻總是情不自禁地在結束一天的任務後,不時地拐去官方農耕實驗室那裡,默默護送加班加點的研究員們回家。
一開始,晚涼還只當是山城太小了,後來,她逐漸發現,汪姝根本就是在等她罷了。
她不說,汪姝也不說,同事們。
多少個夜晚,晚涼在長明著補光燈的育苗室裡寫實驗紀要,汪姝就從在外面百無聊賴地熱身練拳,到走進室內,坐在她的旁邊看她寫字。
她的字和她的人一點也不像,歪歪扭扭的像調皮的小學生。
汪姝有一次不小心笑了出來,招來晚涼一個瞋視,之後幾天她再也坐不到晚涼身側。
“回去小心。”汪姝把晚涼送到她綠色家園的家時,晚涼第一次轉身對汪姝說道。
“哦。你也早點睡覺,我看你今天寫報告的時候都在犯困。”汪姝說,臉上是藏不住的笑。
“嗯。”
“哦。”
也不知道兩個人在嗯哦些什麼,反正這麼站著浪費了會兒時間後,晚涼才進入樓道。
而從這天起,汪姝每次外出搜尋物資以及巡邏清掃喪屍回來後,她都會給晚涼帶些小玩意兒。有時是一本書,有時是一盆小植物。
有一次,汪姝帶回來一盆半死不活的多肉植物。
”我在一個廢棄的花店裡找到的,”汪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想著你可能會喜歡。”
晚涼接過那盆植物,戳了戳蔫巴巴的葉子,晃動幾下,檢查根部,可惜道:“它的根已經枯死了,我恐怕也無能為力。”
“對不起。”汪姝結結巴巴道,有些生氣自己沒能給個好點的禮物,一時不知要不要把這盆多肉端回來。
“仙人掌。”晚涼突然說,她的目光直視著汪姝,唇角微揚,聲音依然是弱弱的,“仙人掌的生命力更頑強一點,即便沒有人照料,也可以好好生存的。”
“那,我下次去找找看。”汪姝又開心起來。
之後,她果然找到了一顆小小的仙人球,交給了晚涼。
“謝謝你。”晚涼說,接過仙人球,極其珍視地捧在手心。
但是她好像沒有什麼可以送給汪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