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名字的謝鸞正倚門而立,側首看向外面,視線一片虛無,聞言回身道:“這是我分內的事情。”
他雖回身,可視線並未收回。
掌教隨著他的視線,看見外面金烏西墜、霞染穹霄,已然是傍晚時分。
他心念一動,道:“那爐鼎早上進去,已經一天了吧。”
這麼長的時間還未出來,應當事成才是。
三聖洞內。
程雲臻說完那句話後,劍尊又不說話了。片刻後,他驚奇地發現,自己身上的香味消失了。
從指尖一直嗅到手臂,他確信那從肌骨裡透出來的味道沒有了。
明明剛才還能聞到一些。爐鼎對自己的體香感知沒有那麼敏銳,當自己都能聞到的時候,說明身上的鼎香起碼已經散出十裡遠了。
對於爐鼎來說,失去禁制玉佩,體香散出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自然界中越豔麗芬芳的花越有毒,然而爐鼎卻沒有什麼自保能力,只能依附於人。
程雲臻小心翼翼地問:“劍尊大人,是您給我下了禁制嗎?”
劍尊不肯再和他說一句話了。
他閉著眼睛,高坐在石臺之上。倘若程雲臻懂得修煉的話,就能看出,他體內有三股不同的氣息正在沖來撞去,彷彿要突破什麼禁錮。
程雲臻不知道他讓自己留在這裡幹什麼,只能安靜地坐著。他進來之前吃了幾粒丹藥,所以不會感到饑餓,也不會困。
畢竟如果劍尊真的要和他雙修,他不可能中途喊著要吃飯或者暈過去。
程雲臻實在無聊,開始默數牆壁上的劍痕。
就在他數到第三千多條的時候,石臺上的人突然動了。
說是動並不太準確,因為劍尊還是端坐著。但是他周身卻霎時間金芒與青光大盛,紫色頭發也被不知從而何來的罡風颳得四散狂舞,程雲臻只是看了兩眼,就被無形的威壓逼得喘不過氣來!
於此同時,程雲臻清楚地感覺到了剛才劍尊在他身上下的禁制正在被撕扯著,大概無異於一只看不見的手正在強扒他身上的衣服。
那隻手失敗了。
程雲臻驚疑不定地朝上首方向看去,只見石臺上的人完全“長大”了一圈,如果說剛才還是個稍顯稚氣的少年,這會兒則完全是個二十四五歲的男人,身形也變得高大寬闊。
劍尊再度睜開狹長鋒銳的眼睛,漆黑眼瞳中流淌著金色劍紋,如霜刃淬火,叫人有種他雙眼已經燃燒起來的錯覺。
程雲臻與他對視,被那種淡漠冰冷的殺意嚇得後退幾步,他本能地認為現在這個劍尊已經換了個人。
而且,他不瞎了。
下一秒,一把通體淡青、約莫五六寸長的小劍,“嗖”地一聲淩空向程雲臻迎面飛來。程雲臻還沒來得及躲避,眼睜睜地看著它釘在自己身……側的牆壁上。
“……”
他是真的站不住了,一隻手捂著胸膛,感覺自己的心幾乎要跳出來。
劍尊淡淡地吩咐道:“用你的陰氣滋養這把劍。”
程雲臻腳還發虛,他把那小劍握在手裡,感覺它很暖和,甚至有些燙手。
他聽清楚了劍尊的吩咐,用陰氣滋養這把劍,但是如何滋養……
程雲臻心中有一個不好的猜想。
他猶豫著道:“劍尊大人,我該怎麼……滋養它?”
男人眼裡的金色劍紋已經完全平息,程雲臻看見了他清晰的臉。眉弓投下的陰翳裡,兩道劍眉走勢銳利,眉梢殘留著尚未散盡的煞氣,膚色極淡,眉眼便如水墨勾出來似的,他目光筆直地看向不遠處的程雲臻,眼珠一錯不錯。
他雖沒說話,程雲臻卻奇異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當然是用合歡宗的方式。
程雲臻低下頭,睫毛微微顫了一下。
插進去。插進鼎內,這把劍就可以獲得陰氣的滋養。
程雲臻感覺手中的劍燙得要拿不住了。
可悲的是,他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拒絕。
從被帶到金光宗被挑選的那一刻起,程雲臻就沒打算死守自己的貞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