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他看過去的時候,劍尊面色如常,眉頭舒展,一點慾念也沒有沾染。
劍尊甚至還有些嘲諷地說:“這便是你們用來勾引人的手段?”
他的語氣太輕狂、太不屑,以至於程雲臻沒有注意到那聲音底下的一絲沙啞。
程雲臻見識過這香味催情的功效。對那些還沒築基的普通修士來說,爐鼎香氣可以輕而易舉地挑起他們的欲.望。
他狐疑地看了眼劍尊的……下半身,好像沒什麼異常,除非是劍尊太小了。
看來高階修士能免疫爐鼎體香蠱惑。
程雲臻以為他真看不見,眼睛轉得明目張膽。
然而劍尊卻被他這一眼瞧得惱羞成怒,重重地冷哼一聲道:“爐鼎果真都是放蕩至極的東西!帶著你這身腌臢味滾出去!”
程雲臻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發難,但聽起來十分生氣的樣子。不必雙修了,想到這人有打死人還嗜殺的前科,程雲臻趕緊起身往外走。
劍尊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我讓你走了嗎?”
程雲臻:“……” 你強,你有理。
好在他被合歡宗磋磨了這三年,是不敢怒也不敢言,當即老老實實地找了個石塊安靜坐下。
三聖洞內沉默了片刻,空氣中的香味越來越濃,劍尊忍無可忍道:“還不把你身上惡心的味道收起來!你當本尊是那些見了爐鼎走不動道的廢物?”
“劍尊大人,我也不想的。但是我的禁制玉佩被您打壞了,身上的香味才會散出來。”程雲臻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地說話。
“要不您看看,能不能修一下?”
“稟告尊主,那爐鼎被送進去已經有一個時辰,尚未有什麼動靜。”
說話的人極為恭敬,他盯完梢,跑了這一趟腿,正美滋滋地等著討賞。
然而,就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團黑色陰影不知什麼時候壓了上來,幾乎就在轉瞬之間,男人被那團黑影吞噬,連聲慘叫也來不及發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吞了個人,黑影的動作變遲鈍了些。
書案之後的陰影處,隱約可見一個穿灰色衣袍的男人。他開口,聲音冷酷道:“送給你吃的東西不夠?還要再吃人?”
那團黑影發出極暢快的格格的笑:“這麼長時間,你還不明白,魔就是自貪婪中而生麼?”
灰袍男人不欲與他再爭論:“你也聽見了,這次送進去的爐鼎沒有被趕出來。魔物已經被發現,若是君無渡真解了毒,你我都難逃一死!”
聽到這個名字,黑影的邊緣模糊起來,整團發著抖,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不愉快的過往。
它恨聲道:“一百年前君無渡自恃清高,沒有解毒,如今已經毒入骨髓,就算有純陰爐鼎,破了元陽修為大失,他也不可能活下來!”
到最後,幾乎變成咆哮,那聲音竟如幾百人疊加在一起而發出,振得人耳膜生疼。
“他最好不能活下來。”灰衣人冷哼一聲道,“這幾日霽川戒嚴,你最好管好自己,若是被人發現,你知道後果。”
黑影又笑了兩聲,在完全消失之前,他輕輕地道:“君無渡……”
聲音很快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自百餘年前的大戰後,魔族的殘餘力量被逼退到渤海之東。修真界裡莫說魔修,連魔物都極少會出現。
一團成了形的魔物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霽川仙山,還險些將劍尊爐鼎咬死,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若非霽川仙山與世隔絕,這訊息傳到修真界中,必定會使人人自危。
在這場事故中唯一受到傷害的十五正惶恐地接受掌教及各位老爺的慰問,只可惜他當時暈了過去,什麼也記不清楚。
只記得自己被咬傷的時候痛極了,而在醒來後,胳膊上的傷口卻已經好得差不多。
他聽見大人物們在商討。
“有護山大陣在,這等低弱的魔物怎麼可能會混進來?”
“若不是混進來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它原本就在霽川。”
“稟告掌教,事發後已經徹查過一次,低魔的魔息難以掩蓋,不會被錯放。”
“好了,”掌教頭疼道,“這魔物的來歷不簡單。我知道諸位的意思,我們君家內部說不定混進了魔族的內鬼。好在這次謝鸞小心,護住了劍尊爐鼎,我想魔族之所以這麼著急動手,恐怕是以為劍尊命不久矣,只要解決了爐鼎,便能高枕無憂。”
君無渡當年親手斬下了魔尊的頭顱,魔本就由天地執念怨恨而生,對他自然是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