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看一眼手錶,“還有三分鐘才到約的時間。”
“你以前可是提前十五分鐘到的人,現在變了?”
江渡最討厭這人當他面無波無瀾地提起以前,說的好像把當年看得很重一樣。
“沒變,只是見你沒必要。”
他說著幾步走到一個相對人少的樹蔭下,“說說吧,你又犯什麼病。”
江奇站在他旁邊,雖然年齡比他大但身高只到他鼻樑的位置。
“昨天師母給師父打電話了,”江奇說著看到江渡扔過來的白眼,“別這麼看我,在我心裡,你媽媽永遠都是我師母。”
“我還是第一次見師母那麼暴躁,她把師父罵了一頓,師父竟然一個字都沒反駁,然後他就給你打了電話。”
江奇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變得扭曲,“我聽見他說你和師母才是他的家人、我不如你……”
江渡順著他的意思說下去:“所以你就找營銷號寫我?”
“對啊,”江奇聳聳肩,“他越是看重你,我越是要毀掉你,在來見你之前,我剛好不小心讓他看見了那個半真半假的文章。”
江奇隨手摘下柳枝上的一片葉子,在手裡碾碎,並不在意指尖沾染上綠色,“他現在一定萬分痛苦,痛苦他最偉大的作品付之東流。”
“你不是想取代我成為他的繼承人嗎。怎麼又換了一條路子?”在兩年前江渡被陷害的時候,江奇確實是這麼跟他說的。
“那是當初,我現在發現,他就是個王八蛋,他一邊對我媽愧疚彌補,另一邊又傷害挽回師母。”
江奇將指尖碾碎的綠葉扔進泥裡,“沒有什麼比摧毀他在意的一切更痛快的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聽見這句話江渡冷笑一聲,“有病,你們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別來煩我,我跟你們沒關繫了。”
他們兩個談話的聲音一直不大,任誰看都是朋友之間的閑聊,而真實卻是劍拔弩張。
“你大可放心,就算禁賽期結束我也不會再上賽場,江山傳給我的武學我不稀罕了。”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後適時吹來一陣風,讓布料緊緊貼合在背脊,他的身體都輕盈了。
江渡有一種自己能被這陣風吹到半空的錯覺。
是了,從小練到大的、伴隨自己成長的東西,就這麼離開了他的身體。
往後餘生,再也不會回來。
即便他很有天賦,即便他是父母的期望,往後只有江渡想不想,沒有要不要。
“薛奇,”江渡喊出了已經有些陌生的名字,“我不管你要做什麼,別來打擾我,要不然我不確定會不會說出真相,你知道的,當年的事情我錄音了。”
說完,江渡抬腳欲走。
“阿渡,”江奇喊住他,“我媽冬天的時候過世了。”
江渡腳步只是稍稍一頓,便又抬起腳邁了出去,步子越邁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