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濯不置一詞，被他吵得有些煩，閉目片刻，轉頭問許琳：“傷亡情況……”
方之涵搶答：“你傷得最重。”
盛濯心情鬆了鬆，轉而發覺不對，皺眉啞著聲音道：“傷亡這麼輕……對方設伏成功，怎麼會沒有追兵？”
方之涵卡殼，遮遮掩掩道：“……咱們的增援及時到了。你先安心養傷別擔心這麼多了……”
“怎麼不用擔心？”
一道帶著譏謔的聲音傳來，左瓊抱著手臂踱進了病房。
“e組的傷亡是傷亡，a組的傷亡就不是了？”左瓊挑了個不遠不近的地方站定，目光落在盛濯的病號服上，神色談不上友善，“盛組長傷好之後，a組全體成員等候您登門道謝。錦旗就不用了，佔地方。”
方之涵忍著沒翻白眼，心中怒罵一百聲“賤人”。
盛濯緩緩抬起眼皮，兩人眼神在半空對峙片刻，空氣靜默，半晌，盛濯面色寡淡收回目光：“知道了。”
左瓊譏誚地冷哼一聲，突然似乎想起什麼事情，臉上多了幾分嘲弄的笑意：“對了，盛組長現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怎麼都這時候了，也不見有人來啊？”
屋裡的氣氛從劍拔弩張瞬間變得有些古怪。
方之涵扭頭看垂眸不語的盛濯一眼，猶猶豫豫地朝左瓊脖子一梗：“這事你管不著吧……”
左瓊桃花眼斜睨，冷冷道：“輪到你插話了嗎。”
他繼而又笑起來：“這麼著急替你們組長說話，什麼事情至於你心虛成這樣？”
作為基地論壇熱搜榜的常客，a巡察長的知名度和他身邊隔三岔五不重樣的男朋友脫不開關系。左瓊本人並不關心自己是否上熱搜，只是一味的高調。空間巡察長的巡察長身邊從不缺人奉承，但他雖然風流，卻眼光極高，百般挑剔，尋常美人瞧都不會瞧一眼。
上回在幻研中心見到何汐，左瓊主動發出邀請，他向來恣意妄為，什麼幻研中心也好，生物研究所也罷，得罪又如何，他漠不關心。
如果何汐不答應，他會惋惜，但也不屑於強求，可被半路殺出的人橫刀截胡，a巡察長就不爽了。
偏偏此人還是他拿捏不得又看不慣的宿仇。
e巡察長的作風和a巡察長的高調迥異，在眾人面前從不會多說一個字，他不說，別人自然也不敢問。雖然相信e巡察長是性冷淡的觀點更占上風，但每次兩人去康複中心，基地論壇上就會多出幾十張“e巡察長和美人哥哥”的並肩照，一兩張格外唯美的，話題度居高不下。
e組組員時常被各路提問，但其實連最八卦的方之涵也知之甚少，他壯著膽子旁敲側擊過幾次，總被盛濯臉上“無可奉告”四個字嚇退。
方之涵心裡破口大罵，看向沉默不語的盛濯，又暗暗擔心，左瓊明顯是不相信盛濯和他家裡那位的關系，故意找茬。雖然就連e組內部成員也大多認為這事另有隱情，但讓外人挑出刺就萬萬不行——尤其還是左瓊這種不值錢的人。
盛濯仍舊沒說話，垂著眸子不知在思索什麼，一秒，兩秒，左瓊嘴角的笑容愈發玩味，方之涵有些急了，剛要那話堵他，床頭櫃上盛濯的智腦外設響了起來，是電話鈴聲。
盛濯手臂受傷，方之涵連忙拿起外設給他，盛濯掃一眼來電人，示意他接通。
是鐘諾的聲音：“哥哥，你還好嗎？”
鐘謹擠進來一句：“何汐哥哥讓我們給你打電話。”
盛濯眼裡浮起淺淡的笑意，道：“我在康複中心。”對面兄妹又驚又急，盛濯安撫一句，道，“你們把電話給他。”
片刻，何汐道：“我在。”
他語氣平穩，是一貫的從容，但多了幾分聚精會神的專注，盛濯道：“外面有霧霾，戴好口罩，方之涵稍後接你來康複中心，諾諾和小謹都認得他。”
對面簡短地應了聲，盛濯補充道：“不要忘記圍巾。”
左瓊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方之涵三言兩語間被委以重任，頓覺肩上使命重大，插上配槍，走出病房的時候差點同手同腳。
回味著剛才那不到一分鐘的通話，他對自家巡察長多了幾分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