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心有靈犀,那人緊跟著便回過頭來,清雋英氣的臉上的笑意在看見她的那刻開了個頭,之後便如洪水一發不可收拾。他高高地舉起雙手,“我在這裡!”
行李箱沒了人掣肘,順著傾斜的坡路往底下滾去。沈戍聽了動靜,趕忙彎腰伸手一夠,再回身看,她便已經來到了跟前。
“你沒有回去嗎?”鄭星瀝有些錯愕,這滿身的風塵僕僕,實在叫人很難忽略。
沈戍把箱子撈回來,“沒有,我順路。”
順個鬼的路,他家小區跟自己家小區,一個南一個北。
“你這路順的,還要多轉一趟公交車。”
“那怎麼了。”沈戍抓了下頭發,眼神真摯,語氣透著理所當然,“可以在今年的最後一天見到你,再轉十趟公交車都行。”
鄭星瀝懷疑自己的心髒有一條統管全身神經的麻筋,只要沈戍敲一敲,便能輕而易舉點到,導致自己血液流速加快,大腦遲鈍。
“你家住幾單元啊?”他問。
“幹嘛?”
“問問,下次好歹可以進小區等你。”
“六棟一單元 0802。”鄭星瀝還指給他看,“就眼前這棟樓,另一邊兒的八層,陽臺就是我房間。”
“行啊,會買,這樓層、單元、門牌都吉利得不行啊。”他又抓了抓頭發,動作略顯刻意。
鄭星瀝這才發現奇怪的地方,“你這頭發是?”
平日裡整齊幹淨的偏分劉海,這會兒半短不長的斜杵在額前,兩邊的頭發長度差異明顯,看上去像要啃完又沒完全啃完的西瓜皮。就算是這張臉,也被拖累的從八分賒成了六分。
沈戍悲憤地又拽了拽約等於沒有的劉海,“正月裡剪頭死舅舅。我們訓練沒時間出去剪,所以衛教練昨晚特地給我們剪個了頭,喜迎新年。”
然後摩拳擦掌一剪子下去,頓了頓說:沒事,我補救一下。
結果刀刀都等下刀補救,於是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鄭星瀝踮腳看了看他的頭頂,安慰道:“沒事,起碼沒有給你剪成地中海。”
沈戍掀開耳朵邊的頭發,語氣悲壯:“可是我的鬢角也沒有了。”
多好看的鬢角啊,離開得太快。要不是自己及時叫停,估計連這塊兒遮羞的頭發都得失去。
“沒關系。”鄭星瀝挪開他的手,幫忙把頭發蓋住那塊兒缺損,“長長就好看了。”
沈戍抿嘴,“謝謝,如果你不偷笑的話,我覺得會更有說服力一點。”
“對不起。”鄭星瀝也抿嘴憋住笑,但是實在忍不住。最後全面崩盤,雙手搓著他的頭發,“這邊是軟軟的,這邊就是紮紮的。衛教練到底怎麼做到的呀,哈哈哈哈。”
視線所及是她流暢的下頜,揚起燦爛弧度的嘴角。耳垂上趴著的那隻熟悉的銀色鯨魚,在夕陽下反射出亮亮的光。
沈戍眼神一軟,任她捏圓搓扁,還配合地搖了搖頭,“可不是嘛,甩起來都不對稱了。”
嚯,這長短不一又各有層次的線條啊。
“你再搖一下。”
沈戍聽話的又甩頭。
“哈哈哈哈真的好好笑。”
她整理著他慘不忍睹的頭發,喟嘆道,“怎麼能剪成這個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