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戍勉強算是給自己爭取到了那麼一點點福利,捏著檢討就回去了。
班上陳宇昂見他垂頭喪氣就知道這把躲不過去,“我說你好好的幹嘛逃課啊,當全校師生面讀檢討,從我入學開始,真見識到的,你是第一人啊。”
這話也沒誇張,畢竟升旗儀式也才二十分鐘,期間光是校長、主任、好學生講話,都摳摳搜搜的,哪裡來的時間聽犯錯的人懺悔啊。
“你問題這麼多,是已經考到一本線了嗎?”
陳宇昂恨恨地拍了拍嘴,微笑看他,豎起大拇指,“你真棒。”
說是百日誓師大會,實際上現在距離高考也只剩下了七十來天,這種活動講白了就是把上了一週課的學生拎去操場打倆小時雞血和雞湯再放回去。
陳宇昂對此興趣缺缺,抱怨道,“啊,待會兒還要跟著宣誓,好智障啊。”
沈戍還在默讀著檢討,聽了這話倒抬起頭,“珍惜吧,以後等你想到這天這麼智障的時刻,哭出來也不一定。”
“怎麼?你有經驗?”
“當年我百日誓師的時候也覺得又假又空,覺得很尷尬,後來想想,又覺得那好像整個高中最好的時候了。”沈戍描述不出來那種感覺。
沒有高考前一天的慌張,沒有畢業照時面對離別的不捨,百日誓師有的只是對未來的期許和渴望。就算他現在又來一年,又要再經歷一次,還是會覺得那一天是在寧河的三年裡最有朝氣的一天。
臺上廣播站的同學正忙著除錯裝置,沈戍上前把事情講了一遭,憑借誠懇,終於拿到了一個還沒連上教學樓音響的話筒。
雖然他有那麼點瘋,但是舞到全高三同學面前還是頭一遭,看著底下烏泱泱的同學,還是緊張的。所幸的是,他放眼望去並沒有看見鄭星瀝。
他清了清喉嚨,極其快速地讀完前面的懺悔之詞,翻來覆去就那幾句“我錯了,不該影響紀律”“我錯了,不該破壞學風”“我錯了,不該不珍惜高三寶貴的時間”。
鄭星瀝剛跟劉希結伴從廁所往這兒來,正趕上這段毫無邏輯發言的尾聲,稍一抬眼就跟臺上的人對了個正著。
沈戍頓了頓,瞥見手上最後一段亂七八糟的段落,尷尬的感覺千百倍地朝他席捲過來。
鄭星瀝對此毫不知情,回身問劉希,“他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不知道啊。”
那頭沈戍強裝鎮定,開始了總結陳詞,“我知道很多同學,對自己要上什麼大學,去什麼地方,做什麼職業依然很迷茫。但是沒有關系。”
他不大想讓鄭星瀝知道自己是因為當初那次任性的翻牆惹出的禍端,直覺告訴自己,鄭星瀝如果知道了一定又要過意不去覺得自己連累了他。
講實話,他不想要她的愧疚。
鄭星瀝聽了發言更加遲疑,“這是······學生代表發言?”
劉希繼續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沈戍絞盡腦汁,企圖挽救一下這場檢討,“因為我們還年輕,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去找自己的熱愛和理想。而對目前的我們來說,最簡單快速的一條路就是高考。”
“六月就快來,但我們也不是全無時間,希望大家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奮力拼搏,全力以赴,為了美好的明天奮鬥,為了自由的未來努力。我的······到此結束,謝謝大家。”
他把“檢討”兩個字咬得模糊,隨後把話筒放到桌上,直接跳下高臺,飛也似地遁入班級隊伍裡。
鄭星瀝跟劉希面面相覷,還沒來得及發問,臺邊音響就發出了除錯專用的刺耳鳴叫。
冗長的校長發言結束,年級第一走上臺舉起拳頭,領頭宣誓。
“十年磨礪,立志淩絕頂;
百日競渡,破浪展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