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從今天開始,她可以倒數剩下光顧此處風景的機會。
窗戶玻璃被輕輕地敲著,聲音不大,卻足夠擾人清夢,劉希不耐煩地睜開眼,“誰啊。”
玻璃另一邊陳宇昂沖她掏掏手,長大嘴無聲比劃“江湖救急”。
劉希看了半天沒明白,翻了個白眼,“神經病。”
陳宇昂上手推窗,才發現已經鎖住了,他又重重敲兩下,嘴裡誇張地說著“鄭老師”,手指了指旁邊。
劉希慢條斯理地起身,出了門才發現沈戍就在八班前門站著。
見她出來,沈戍忙問,“鄭星瀝回你訊息了嗎?”
“你不是問過了嗎?”劉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她既然是回家奔喪,肯定一時半會兒的注意不上手機啊。”
鄭星瀝走之前給劉希打了個招呼,讓她跑操的時候給值班的紀律員說一聲。
沈戍發現鄭星瀝沒來,就找劉希問了問,她也沒避諱著說給他聽。
“她跟她奶奶,關系應該很好吧?”
“嗯,也談不上吧。”劉希含糊地提了句便不肯再說了,只叫他放心,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沈戍哪裡忍得住,試探性地發了訊息卻石沉大海,眼看著午休都要結束了,還是沒有回信,他一時沖動就打了電話,結果那頭忙音說電話已關機。
“關機?”劉希愣了愣,“不會是她嫌你話多給你拉黑了吧?”
“我也試了,也沒打通。”陳宇昂在一邊插嘴。
劉希擰起眉頭,又很快散開,輕松地沖他們揮揮手,“應該沒事兒,她回老家,叔叔阿姨都在那兒,安全得很。”
勸走了兩個事兒爹,她回到座位上,悄悄從桌肚裡摸出手機,揣在校服口袋裡,飛快下樓,一路狂奔,躲到廁所最裡面的隔間,給鄭星瀝撥去電話,得到的也是關機提示。
這是怎麼搞的?
劉希臉繃得板正,心裡也冒出諸多不好的猜測來。
另一邊,沈戍心不在焉的,對著擅長的化學也無法正常思考,化合價配錯好幾個。他偷偷看眼毫無動靜的手機,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你怎麼還把手機帶學校了?”陳宇昂偷偷地說。
“噓。”他豎起指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聲音壓得很低,“我去大門口看看,要是老師問起來,你就說我去廁所了。”
臺上,化學老師正奮筆疾書,滿是激情地羅列著二氧化碳的各類製法方程。
沈戍看準時機,偷偷從後門摸了出去,特地繞去另一個樓梯口。
剩下陳宇昂一臉懵。去大門口,背書包幹什麼?
現在時間不算遲,太陽繞到教學樓後頭,在落地窗的走廊前投下大片的光影,漂亮極了。
沈戍卻沒心情欣賞,三步並做兩步走,著急忙慌往樓底下沖。他要去小區看看,興許能等到她回來也說不定。
沈戍性格是有些跳,但也是頭一回逃課,說不緊張是假的,只是那點子微末不安跟鄭星瀝比起來,不值一提。
轉過三樓過渡,他謹慎地打量著四周,抬起頭看向下面走廊。
承重柱割出迴廊和玻璃窗牆,光影間有人察覺動靜收回視線抬起臉。
沈戍愣在原地。
她身上的校服半開著,露出截瘦削鎖骨,朝向窗戶的半邊臉敷上層奪目的光,眼睛裡泛起疑惑,稍稍側頭,發出聲鼻音,“嗯?”
沈戍的步伐就此緩下,原本提心吊膽的心情稍稍平複,他的呼吸有些重,語氣卻熨帖,“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