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星瀝覺得牙癢,這群智障,平時怎麼不見他們發表意見,現在見虎落平陽竟然開始群嘲了。
“轉過來,哪個班的?叫什麼啊?”
鄭星瀝把頭偏得更低,想把慘烈的下場拖一會兒算一會兒。
後方,沈戍看見禿頭露出了廬山真面目,再一瞧鄭星瀝,低頭勾著腰,臉色通紅,整個人都像只煮熟的蝦子。
六班男生的調侃並沒起到什麼讓人輕松的效果,起碼當事人現在一副羞憤的樣子,實在算不上愉快。
“成績好想早點回教室學習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學校的規定也不能對你破例吧?你更應該遵守紀律,起一個好的帶頭作用才對。怎麼能率先偷懶呢?”
來往的人都看熱鬧似地往她那裡瞧,教導主任拿著資料夾一邊記一邊大聲數落著,鄭星瀝臉上擺著的情緒叫做生無可戀。
一個出頭鳥被抓,訊息很快傳遞開來,大家都安分守己再沒有偷懶的心思。
而出頭鳥現在一個人站在冷風裡,一邊受訓,一邊接受各式打量,有點兒孤獨,還有點可憐。
沈戍不自覺就頓住腳,調轉方向埋頭也往灌木叢沖。
“哎,停停停。”教導主任正說教得起勁兒,就又看見有人“投機倒把”,而且還是從自己身邊經過的。
這叫什麼?這叫殺一隻雞不夠儆猴,來了頭豬往刀上撞——意外收獲啊。
他快準狠地出手,一把就薅住了人胳膊,提溜著拽到跟前,厲聲問:“往哪裡跑?現在在幹嘛?在跑操你不知道嗎?”
鄭星瀝低著頭盯腳尖縮得如同乖巧鵪鶉,賣力地扮演了一個迷途知返的學生。她不敢隨意打量,更不敢表露出好奇,只從餘光裡瞥見遞進來的黑色走邊校服。
啊,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看到有人被抓還往這裡鑽啊?
不過,幸虧有這麼笨的人,她終於不用一個人承受這份尷尬了。
眼下是教導主任發揮的時間了,他清了清喉嚨,雙手往身後一背站到兩人跟前:“你看看你們,極其惡劣。你們這種行為知道是什麼嗎?作弊!現在在學校裡還只是違反紀律,往大了長以後就是社會的敗類!”
老師們慣用的訓人技巧就是把錯處無限倍放大,同時將未來剖析得萬分兇險。
“這才幾圈,有那麼難跑嗎?人家紅軍長徵都那麼遠路,你八百米就要累死了?什麼風氣,把其他人都帶壞了。”
“還是高三的方陣,就這麼給人家低年級做榜樣的?素質不好,讀再多書又有什麼用?”
“行了,我不跟你們廢這麼多話。你,叫什麼名字,哪個班的,快點講。”
“高三七班。”
鄭星瀝愣了愣,這聲音,太耳熟了。
主任的筆敲在木製檔案墊板上記錄著資訊,她偷摸著抬起頭。
陰冷的天氣像是蒙了霧,灌木葉子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沈戍。”那人歪了歪頭,漫不經心地沖她笑,“保衛戍守的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