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疑惑歸疑惑,她還是不想跟他産生太多的瓜葛,也沒問這茬兒,接著學習的話題說:“那好,既然這樣我們就不講課本了。學校的老師會帶著複習教材的,我講得也肯定沒老師好。如果你課上有什麼聽不明白的地方,再過來問我,可以嗎?”
沈戍點頭,她又繼續規劃:“那就從做題開始吧。我們主要還是以解決問題為主,現在就做題然後不懂的當場問,可以嗎?”
他連忙拿出練習冊:“我現在就有問題,你看一下。”
鄭星瀝一愣,沒料到他學習起來這麼積極,轉念又一想,畢竟選擇了複讀,估計是前一年的挫折讓他成長了。
實驗中學數學的複習一般是從高二下學期末開始的,如今必修一結束,必修二也已經進展到了一半。可是沈戍拿出來的題目——太基礎了點。
鄭星瀝又往後看了幾眼他的“錯題集”,沉默了。
很難想象,一個高四的複讀生,不會求兩個函式元素集合的交集。而且這倆函式還是最最基礎型的函式,真正解的就是個一元二次方程的區間。
她不說話,沈戍自然也不敢說話。
施媛說了,她成績不好,最好就不要問她什麼問題,讓人家呆這兒自習結束走人就行。
但他卻不這麼想。他媽再怎麼和善,終究不懂他們這個年齡段的心理。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得到這份工作,一定也是希望自己可以真的發揮作用,而不是靠渾水摸魚換來這份錢。
所以沈戍準備的本子裡記下的題目也很基礎,就是為了給她充分的展示空間。
他的想法很簡單,鄭星瀝畢竟是女孩子,心思肯定要細膩些。如果他一道題不問,就會顯得這份家教工作是種施捨,那擱誰身上都難受。唯有他偽裝成垃圾,才能夠讓她找到自己的價值。
鄭星瀝終於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神透露出些無力。
沈戍心裡“咯噔”一下。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她成績真的差到這種地步吧?
鄭星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撈起一邊的課本攤開在桌面上,“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從課本講起吧。”
好看的人不管在哪裡都可以吸引到人,尤其是在她認真的。
沈戍悄悄打量著新老師,覺得怎麼可以有人長得這麼巧,明明五官都不是非常的出彩,和在一起又莫名其妙地讓人移不開眼。
鄭星瀝羅列完步驟,將草稿紙撕下放在他手邊。
他匆忙收回視線,卻莫名其妙有一種做了壞事被人抓包的心虛,非常不好意思。這股子感覺一路挺進直燒得耳根有些發熱,沈戍也分不清楚這熱量到底是從心裡湧出來的,還是外頭陽光照的。
“你以後就照順序寫題目,多抄幾遍式子也別嫌麻煩。這樣的話,就算結果算不出來,也能拿點感情分。”
說完鄭星瀝又意識到,他好歹是高考了一次的人,這麼點“混分”的法子應該也是知道的。自己這種“傳授”,好像有些說教的嫌疑。
沈戍點點頭,將她的話聽了進去,比照著草稿上的框架,一步步羅列著式子。
家教進行得很順利,沈戍基礎雖然差,但挺聰明,課本上的東西說了一遍,再做錯題,基本都能對。
更重要的是,他很聽話。
這倒跟他先前自述對上了,是挺乖的。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第一次上課,所以態度端正些。等到時間長了,“混熟”以後,隨便糊弄也不一定。
鄭星瀝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沒察覺出半點不耐煩,這才伸手去夠水杯。
保溫杯裡裝著的熱水,放得久了就不怎麼好擰,鄭星瀝剛剛寫個沒停,又滲了一手的汗,沒能第一時間擰開。
她抽了幾張紙,剛擦好手,就聽見旁邊杯子裡發出“呲”的氣聲。
沈戍握著杯身的指關節因為用力稍稍發白,他將蓋子擰松幾圈卻並不揭開,只把杯子放在她跟前:“給。”
“謝謝。”鄭星瀝不再去看他,側向另一邊,悄悄地跟他拉遠些距離。
她不討厭沈戍,但也不想跟他走得太近。
鄭星瀝總是會將諸多可能性考慮到一起,小心謹慎地行事,盡可能不惹任何人不愉快。
他們年紀相當,又是半路相識,以後家教還會常常見面,在青春期這種敏感的時候,太親近是很容易被大人們誤會的。這種不必要的麻煩,能避免還是盡量避免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