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給她化妝的化妝瞧見她,兩眼一黑,“千繪,你昨晚做賊去了。”
“沒睡好。”她捂著嘴打哈欠,玩笑道:“在洗手池一看鏡子,還以為見到女鬼了呢。”
“哪有這麼好看的女鬼呀!”化妝師笑眯眯接話。
“程導,等會兒我們對一下,我怕‘病情發作’誤傷你。”她神色如常,側目看向程式言。
程式言用餘光看她,“可以。”
妝發做好,兩人在片場預演,程式言不知從那裡拿出兩條能量棒。
“快吃,你肚子在叫了。”他笑。
窘迫感頓時湧上大腦,顏千繪尷尬道:“沒什麼胃口。”
“騙你的,沒聽見,”他笑,“就是看到梁瓊帶的早餐你沒動,今天戲份體力消耗大,不想吃也隨便吃點。”
她接過,撕開包裝,酥脆的燕麥蛋白棒在口中發出咔咔的聲音。
程式言去鏡頭前忙碌。
他在確認拍攝角度和現場的燈光,遇到不滿意的地方,他對著身邊的工作人員詳細指出調整方案,對方很快會意,及時調整。
在投入一件事的時候,他的神情專注,氣質淡然,散發出來的氣場卻令人信服和認同。
吃完後,顏千繪拍掉手上的碎屑。
兩人開始討論和設計等下要拍的激烈沖突的動作。
“這個道具真的不會砸到人嗎?”顏千繪看著桌上的玻璃杯,據說是道具師用糖和樹脂做的,“如果動作發出的時候力道足夠大,應該會痛吧,要不我到時候輕點?”
程式言挑眉,“你拿起來看看。”
玻璃杯握在手上,很輕,隨便一捏就能裂開的程度,她沒有後顧之憂了,輕松地笑,“那我就放心砸你了。”
對完動作,準備就緒,正式開拍。
一段時間的藥物治療後,舒燈的情況穩定下來,可預後的效果不太理想,舒燈病情總是反複發作,失眠,難以入睡,幻視幻聽,神經衰弱到草木皆兵。
而這段時間,施幸沒有一絲動搖、全程都在陪著她、精心照顧她。
這天在家,舒燈久違地拿起小提琴練習,施幸用新買的相機為她錄影。
沉浸在音樂中的舒燈突然眉間一皺,大腦記憶中的琴譜突然便得扭曲、模糊,直至一片空白。
她的表情從慌張變得面色猙獰,她扔下了琴,蹲在地上,狂躁地抓扯頭發,“記不清琴譜了……什麼都忘了……”
施幸手中的相機滑落,他跪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自我傷害的動作。
舒燈此時卻像受了刺激一樣,兇狠地掃開他的手,模糊的淚眼中布滿紅血絲,她開始不斷攻擊他,“都是你,你把我鎖在家裡,他們說,你不然我出門,他們說,是你讓他們進來的……”
“他們”,是舒燈腦中的聲音發出者。
施幸死死咬牙,承受她胡亂的捶打,她的尖聲似一把鋒利剪刀,劃破他的心髒。
她失控,她發瘋,她掙脫了他的懷抱。
自毀和毀人的傾向逐步爆發,她不滿足於徒手攻擊,抓起桌上的玻璃瓶狠狠砸向他。
玻璃碰撞額頭,重重落在地板,碎裂聲如此尖銳,額角的猩紅粘稠的鮮血流在臉側,他將她的手用蠻力控制住。
忍著劇烈的疼痛,施幸耐心地安撫她,“舒燈,冷靜一下。”
他的話沒有起作用,懷裡的人持續掙紮,歇斯底裡地怒吼。
艱難地灌下鎮定藥物後,鐘表指標一分一秒地移動,施幸維持著同一個動作沒變化,直到微弱的呼吸聲傳來,才抱著她去了床上。
厄運總降臨在同一人身上,舒燈命途多舛,幼時失去雙親孤苦無依,在育嬰堂差點葬身炮火之中,好不容易能過上平和生活之時,病魔卻纏上了年輕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