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71 破冰
心髒鼓動不停, 跳得越發倉促，像在預示著什麼。
賀知意已經有了預見，小指隱約開始發抖, 她無法再細思下去，起身準備逃離, 可還沒站起身來，肩頭突然搭上兩手。
那力度沉甸甸的重, 壓得人動彈不得。
心髒像是結了冰一樣迅速下墜, 老式掛鐘的銅擺聲音放大，櫥窗內靜止的七彩菊也像雜糅成片。
賀知意的呼吸變得沉重，四肢如同僵化一樣變得遲緩，她甚至有種原地石化的感受, 遲遲不敢去看身後突然出現的人。
肩上的手漸漸移開, 沉穩腳步聲代替了那個幾不可聞的銅擺聲，隔壁的音樂曲子不知更換了多少次。
賀臨禮慢慢坐到了她的對面，就坐在許淵原本的位置, 賀知意也終於明白先前許淵所說的抱歉是為什麼。
脖頸間那個咬痕又開始隱隱作痛。
混亂糟糕的重逢, 磨滅了她壓抑許久的期許, 她說不上討厭他，只是現在不知道該以什麼態度面對賀臨禮。
這次兩人有了距離, 明亮光線下，他的臉越發像是精琢的藝術品，如月光凝成的冷白膚色, 眉骨轉折像被精心削刻，在眼窩投下深邃陰影。
尤其那雙眼睛惑人，長睫密如鴉羽，尾端卻天生微卷, 給淩厲輪廓添了幾分慵懶，乍一看的黑色虹膜自瞳孔向外暈染，呈現漸變的灰藍色。
東方骨下的絕對美感，過分張揚的長相，與他閑散時吊兒郎當的坐姿極為匹配。
她領略過他的刻薄惡趣味，感受過他的溫柔克制，也見識過他失智一樣的瘋狂，與其說她怕他，不如說她不知道今後要如何審視他。
她該如何審視對面始終一言不發的他。
對座一直沉默的人終於出聲，低啞叫出她的名字。
“賀知意。”
心髒被他叫得一抖，手指也在發抖，她被他的聲音拽回了那晚的衛生間，腦海中想起他那些詭異而蠻橫的動作。
不喜歡這樣的賀臨禮。
賀知意想逃，當下就很想逃。
她不敢他看，深深低著頭，牙齒在下唇碾出月牙形血痕，發抖的小指正搭在腿間，指尖無意識摩挲起皺的衣角，布料在反複揉搓間發出細碎的悲鳴。
賀知意正努力壓抑著不安，手指與衣料纏繞不停，後頸碎發沾染漸漸滲出的冷汗，垂下的眼睫緩慢震顫，如同瀕死的蝴翼。她真的很不安，從未有過這般不安。
她已經想不起以前這種時候她都是如何度過的，也開始想不明白她以前都在依賴賀臨禮什麼。
明明分別時那股難抑的酸澀仍舊存在，日益滋生的思念也無法否認，不過是現在這種強烈的不安是他帶給她的，就讓她這樣完全無地自容。
腦子如同一團亂麻，四肢百骸也一團亂，腿也開始發抖，原本勾纏衣料的手指互相掐在一起，試圖阻止手指更加明顯的跳動。
賀知意焦躁得有些坐不住了。
不安，無盡的不安。她想走，很想立刻就走，離開這裡，離開賀臨禮，逃離這個讓她覺得喘不上氣的環境。
“對不起。”
極為低啞的一聲響起，賀臨禮盯著她，面上沒有表情，鄭重一句。
“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了。”
他在跟她道歉：“對不起，賀知意。”
在她心髒亂到要跳出胸腔的時候，在她腦袋亂成漿糊一樣要爆炸的時候，賀臨禮突然跟她道歉。
掐在肉裡的手指甲陷得更深，賀知意靜不下來，那些不安沒有因賀臨禮的那番話暫停一瞬。
她要跟他說什麼，說“沒關系”嗎。
可她一點也說不出口。
小指還是在抖，抖個不停，鼻子卻開始發酸，大概因他剛剛那番道歉的話。
一切難言的話盡數哽在喉間，她垂頸繃出了的弧度，看著過於纖細易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