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意，我只給你三秒。”
沉聲說完這句，賀臨禮便開始了計時。
“三。”
賀臨禮的手仍未收回，但由於抬手的時間太久，他的手臂也漸漸發顫，顫得太過明顯，叫賀知意無法忽視。
“二。”
倒數的聲音不急不緩，每一聲都有恰到好處的停頓，賀臨禮長身立於風雪之中，頭部沒有任何遮擋，那張臉讓積在身上的每一處雪都成了點綴。
他是個無論身處何處，無論身在何種境地，都狼狽不起來的人。
“一。”
倒計時結束。
最後一秒，賀知意跟他同時開口。
“賀臨禮。”
她仰頭，已經淚流滿面，張了口，冷風灌入，刺痛由外到內，她又無聲闔唇，可視線已經模糊，徹底哽咽。
賀臨禮。
賀臨禮。
這樣醜陋無用的我，這樣卑劣脆弱的我，這樣無藥可救的我。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找到我。
為什麼你會找到我。
絕望無助的哭聲溢位的瞬間，賀臨禮的腳已經不受控抬起，可下一秒，不遠處哭泣的身影抬腳朝他奔了過來。
賀知意魯莽撲進了他懷中，把他身前的積雪撞落一地，她的兩手也從衣兜裡脫離，此刻蜷在與他緊貼的胸前。
她以一股要鑽到他體內的架勢撲撞而來，懷裡此刻裸露著烏黑發頂，懷中人頭上的帽子在飛奔而來的瞬間掉落。
賀臨禮原已抬起的腳漸漸收回，穩住身形接住了人，抖落掌心積雪，一手擁人，一手覆上懷中人頭頂。
他頭顱低下，與她相靠。
本來做好了自己過去的打算，他沒想到她會主動過來。
原本伸出的手又悄然收回，此刻的動作因賀知意的緣故略顯無措，他想伸手環抱著她，但也只存在一瞬。
已經撤回的手自然揣進兜裡，他不再隨意觸碰。他知道她不喜歡被碰，眼下便只由她動作，想到這樣，他苦澀輕笑。
懷中人埋著頭一聲不吭，濕熱的淚卻已厚重到穿過衣物，壓迫心髒，他本想出聲，蜷在胸前的手突然揪上了他的衣物。
賀知意越抓越緊，透著對那聲短笑的反抗。
“賀知意。”
她仍埋在他懷中不吭聲。
“你有時候蠢得出人意料。”
現在這種責罵毫無殺傷力可言，賀知意不做任何反駁，只悶悶問出一句。
“賀臨禮，我是不是在做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