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如何安全地接送學生們,阿萍心裡有辦法。
架雲接送學生是個不錯的辦法,再加上她對牛聖嬰開了口,在他和她商量後,在火焰山外居住的鬼靈精一夥妖怪,就被牛聖嬰打包丟在了禾城,供阿萍差遣。
鬼靈精原型放大後能載人,這些年的積累下來,他雖然還不能架雲,但也會妖風一卷帶走無數人。
來去的安全確定後,引人上鈎的利餌下去後,阿萍又下了一令消去禾城學子們的不安。
禾城學子兩三年遊歷的學費,由城主府全包,每年兩袋米五兩銀,不豐厚,但養人溫飽足以。
禾城的運轉圍繞著城主指令執行,阿萍下了命令,城內各方人馬便動作起來,一時之間城內人流如織,車馬穿梭個不停。
人流中混著妖物,好在鬼靈精自從自己跟著的大王從良後,自己也改過自新,多做善事不用血食,以身作則地管教身邊小妖。
有著這樣的前緣,他們混入禾城中除了最開始起了些波瀾,後續倒也平平。
阿萍冷眼瞧著,心中倒是生出不少心思。
瞧過了書桌上散落的圖紙,桌角上卻放著一個燃著蠟燭的燭臺、一個小巧的銅盆,銅盆裡堆積著些紙灰。這些都是阿萍燒了去,上面寫著些旁人見不得的紙頁。
以鬼靈精為首的小妖們,在禾城混得如魚得水,這也讓阿萍考慮了許久。
她先是在紙上落下一個妖,接著又寫下一個誅,後想想覺得不好改成了滅,最後執筆在紙上畫下意味著不允的叉,最後留下個合字,這才作罷。
人類的傲慢在發展到極致後,淩駕於眾生之上就變成了偽善。
阿萍她想她得等一個轉機,等槍械、火藥出現後,人能與妖戰上一戰後,抓住兩族建交的時機。
這些紙上留下的內容,是不能讓其他人瞧見的,哪怕是古蘭與牛聖嬰,阿萍都不會讓他們瞧見這個。
所以燒掉便是最好的結果。
如此諸般計較萬般打算,都被阿萍裝在自己的心裡,這樣下去的結果,就讓她沒法好好修養,身形依舊纖細瘦弱,很有了些文士清雋在身上。
回到禾城的時間過去一月後,梟奴帶兵去拖家帶口抓來了不少工匠在禾城安家落戶。在工匠們安頓好家人後,他們就被帶進禾城新修的有著高牆的院落裡開始做工。
這些工匠們做什麼工也無人所知,只看院落的高牆和牆外巡邏計程車兵,就讓百姓們知道城主招來這些人秘密忙碌的事情必然是大事!
可這大事又與百姓們有什麼關系呢,閑談過後他們更在乎的事情便是新發的糧種與自家孩子們遊學的事情。
膽大的百姓們,自坦然面對孩子們出去行走的事情,膽小的百姓們寧願孩子們不做官,只在家安全度日便罷。
時代的浪潮還沒到來,只是風吹皺海波,就分出了不同人們將來的道路。
禾城新一代的孩子從未見過苦難,心裡有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傲氣,怎麼願意聽從家裡長輩苦口婆心的哀求?又加上擔心的路費與安全問題被城主府包了大半,學堂內的孩子們竟然是都願意往外走走,去見識一下他們從未見識過的異鄉風景。
自從顧婉子告父母的事跡在禾城出現併成功後,接下來一兩代的孩子們也敢於在日常時不時反駁父母的不對。
這樣星星點點的小變化,在阿萍建立的禾城中發生著,誰也不知道它們最後會如何,就連阿萍也不知道。
哪怕她是修行者也不行。
修行者與天地溝通,冥冥之中時常會感知到一些命運的變化,開悟、遇見這些都算。
而修道者坐下一些重大決定時,他們偶爾就能窺見一些真相,因各自所修之道不同,他們看見之物也不同。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月,在禾城百姓中鬧得沸沸揚揚的學子游學計劃,終於開始了第一期。
在第一批走出禾城的四十個學子,離開禾城散落於四方學習時,阿萍心中一動,她沒看見什麼關於自己未來的異象,耳邊卻聽見了叮當響動的細碎聲。
像是什麼東西纏繞著她,又在碰撞,她暫時想不到,一直在有一日阿萍看見禾城牢獄裡難得進新人後,瞧著他身上鐐銬的碰撞聲,阿萍才回過味來。
她耳邊響起的聲音,原來是鎖鏈響動的聲音。
她,要斬斷的也是這個。
這點疑惑被解開後,阿萍想起禾城外出遊學的第一批學子中居然有十二個姑娘後,她大抵明白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沒錯。
增産糧食、發展教育、建設軍工生産、追求男女平權,一切的一切扭合在一處捶打鍛煉,最後便能形成一把無形之劍去斬斷舊時的鎖鏈,封建禮教。
這樣的孽業被人發現竟然是能斬得斷消得除,也是一種殺生斬業。
如此一思念,阿萍竟然覺得自己前十數年浪費了不少時間。
這般的念頭在阿萍腦中轉個幾圈後,她便投入了新的工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