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萍搖頭:“孩子是孩子,但是孩子犯錯了就是大人沒教好,我可不是小孩子。蓁蓁做了錯事,我要替她道歉。”
她抬手理了理面前姑娘有些淩亂的鬢發,從身旁淑娘拿著的盤子上取了一支金桂花給她簪在發上:“真好看!今天是顧姑娘的好日子,誰也不能讓你難過。”
顧婉羞得臉一紅,阿萍帶著欣賞的目光瞧著她,拿了自己隨身的手帕輕輕給她擦拭著鼻樑、額頭上的汗水。
“大好的日子可不能讓你光著腳,來,你來穿我的。”
看著阿萍要脫下自己的鞋子要給她穿,顧婉受寵若驚,連連推辭:“使不得,使不得,我怎麼能穿城主您的鞋!”
“使得!”顧婉一個凡人的力氣比不過身為修行者的阿萍,沒等顧婉揮幾下手推辭,阿萍就把自己的鞋脫了下來,適應她穿。
顧婉無措地瞧著城主從華貴衣裙下探出的腳,腳上雪白的襪子染了塵土,她心裡有些難受。
她覺得都是她的錯,要是她有能力拿出一雙好鞋子,哪裡需要城主光腳踩在骯髒的地上。
都是她的錯……
都是那個不懂事的死孩子的錯……
顧婉心裡情緒正翻江倒海著,行為上卻順從地穿上了阿萍脫下的鞋。
緞面刺繡嵌玉的軟鞋香履,是她從未觸碰過的好物,穿鞋時她腳踝都在顫抖著。
阿萍扶起穿好鞋的顧婉,對她,說:“沒事,你先委屈著穿我的。禾城對官吏的待遇很好,月供銀米,入職後什麼好衣服好鞋,我們都穿得起,想怎麼穿怎麼穿。”
安撫好了顧婉,給新科考生們簪花的活就被阿萍繼續進行。
再遇著生活窘迫的考生,阿萍或拿東西給其應急或語言安撫,總算是穩住了今天差點崩盤的場面。穩穩地目送簪花完畢的考生們,繼續進行簪花遊街的體面風流事。
離開城主府門口前,顧婉再度上馬時她悄悄回頭望了一眼。
她的偷瞧被城主抓住了,她看見光彩照人明豔無雙的城主還笑著朝她招招手,顧婉的臉便又紅了。
今日,她都數不清自己到底紅了幾次臉,直覺得今天早上到現在的經歷夠跌宕起伏的。
顧婉笑著回應了下阿萍對她的招呼,羞怯地轉回了頭,這次騎馬她挺直了腰背。
她不再為自身捉襟見肘的窘迫生活而感到羞恥,她可是被城主看好的人。
她腳上穿著城主的繡鞋,城主既然賞了她這樣一雙好鞋,她以後自然能掙下配得上它的好釵裙!
顧婉心裡滾動著什麼豪言壯語,阿萍不知道,她看著士人們騎馬走了,扭頭和身邊的淑娘,笑說:
“你看那顧姑娘多可愛!”
淑娘點點頭,也笑道:“是啊,年輕姑娘嘛,就像朝陽一樣生機勃勃。”
閑聊了兩句後,想著沒能簪花遊街的考生也不願意留在城主府,反而隨著百姓們跑去看熱鬧,阿萍歪了歪身子靠在淑娘肩膀上。
她調侃自己,道:“我還是好日子過久了,現在居然不習慣沒穿鞋踩在地面上的感覺。”
“那要我揹你嗎?”淑娘笑問。
阿萍對她挑眉輕笑,道:“哪敢勞煩姐姐,我們先進去瞧瞧宴席場景佈置得如何,順便瞧瞧蓁蓁,她啊,還是我帶著她的時間少了。”
淑娘回憶起方才禾蓁的舉動,也是覺得心裡哽得慌,嘆氣:“現在日子過得好了,怎麼孩子的問題變得這樣多,我們以後多管管吧。”
兩人點頭,領著身後的人向內走去,兩個女子親密的耳語,讓人無法插入其中。
慕容伏羅和慕容塗擠擠眼,彼此心裡都有些失落,深覺不能和主公勾肩搭背實在遺憾。
梟奴走在最後面,瞧著長輩們之間的擠眉弄眼,心裡暗暗覺得好笑。他想找人聊天,誠郎卻不在身邊,慧郎又不在禾城,只能自己偷笑兩下作罷。
城主府內花園內的空地上擺齊了桌椅板凳,安放著照明的燈籠,佈置得很是像樣。
這處阿萍問了兩句後,又領著眾人去看了禾城內佈置的神堂。
是的,神堂。
這又是阿萍強行說服自己退一步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