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娘現在想想自己質問阿萍後又被她反駁的話,她就覺得自己臉上臊得慌。
現在這樣的場景,讓她覺得自己為同性鳴的不平,都是浪費她的心力。
這也不敢,那也害怕,滿心只想依靠別人的人真的好蠢,尤其是發現這些人還是和自己一樣的女人,淑娘就覺得很窒息。
她不停瞧著阿萍,企圖能從自己跟隨的女性主公臉上找到一些相同的情緒。
可惜,很遺憾,淑娘沒有從阿萍臉上找到一星半點的沮喪和憤怒。
似乎她很早就料到了現今的畫面,禾城頒布的新法,一百個女人中才有七八個人響應,自己從家裡搬出來當家做主。其餘的女人,她們依舊是聽話且乖順的。
淑娘等著,等到阿萍忙完了所有的事,她才上前對她說出自己的迷茫,和對阿萍情緒穩定的不解:
“你為什麼能一直這樣平靜,不會失望不會傷心呢?”
她問了自己想要問的話,阿萍也回答了她:“因為我知道男女平權這件事很難立即見效,現在才是幾個月,後面我們還要等很多年,也許是十年,還有可能五十年上百年也說不定。”
阿萍垂眼看見淑娘在身側握緊的手,她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淑娘,人類的歷史很久很長,漫長到我們不知道開頭是怎麼樣,也看不見未來怎麼樣。但是我們知道歷史上現今有明確記載的女性首領的數量是零。”
她想起碼女性的王者現在是沒有記載的。
“男人作為得利者壓在我們頭上千年,凡人裡男人壓在女人頭上,妖精裡男妖壓在女妖身上,神仙裡還不是男仙勢力大過女仙。他們束縛我們壓迫我們迫使女性養成柔順的性格,他們花了多長時間?上千年。他們用了多少手段?愛情、金錢、教條、太多太多了。我們不可能用幾年功夫就取得勝利,這場戰鬥是很漫長的戰鬥。”
聽完阿萍說的話,淑娘有些沮喪:“這也太久了,不能快點嗎?這樣的不公平忍得讓人煩躁,她們就不能有點骨氣嗎?”
這話說得過了些,阿萍輕輕拍了一下淑孃的手背:“你這話說得過分了,大家都是姑娘,這些刻薄的話少說。”
“我們願意幫助那些姑娘,不是為了讓她們在接受我們幫助的同時,還要忍受我們的指責。她們已經夠可憐了,不能讓她們再在我們這裡忍受痛苦。女人之間的怨恨,比男人與女人之間怨恨要更重更深。”
阿萍握住淑孃的手,對她許諾:“我們慢慢來,我向你發誓,我只要活著一天我就願意為人,為弱者的幸福奮鬥終身。我們兩個現在在禾城掌握實權的女人,只需要繼續做好事,活得幸福,讓禾城中的女人們都看到,她們生活中的另一條路,另一個選擇。”
“我們要在我們或許有一天不在了的情況下,讓我們的理念有機會能一直傳下去。人都會死的,只有理念與意志能在時光中長存。”
阿萍話說得平靜,安撫了淑孃的心火,卻又讓她感到酸澀,她扯了扯嘴唇,露出個微笑,說:“聽起來這事還要一直辦下去,漫長到我死了都還要繼續,有些累啊。”
阿萍笑了笑,應聲道:“是這樣沒錯。這世上有強就有弱,我們人因為有道德所以違反了弱肉強食的天道法則,為了保持我們這樣逆反的性格,思想就要代代相承下去。”
“那不成另一個孔聖人?”被阿萍開解後的淑娘開玩笑。
看淑娘不再皺眉了,阿萍也松開她的手,笑道:“難哩,未來說不定孔夫子也有被罵得難聽的時日,我們怕是要被罵很久才能有好聽話聽得一日。”
淑娘又笑了,直說:“主公說笑了,這世上又有誰人敢罵孔聖人?”
阿萍聽了這話但笑不語,她是知道在她老家的那個時空,孔老夫子因為後世他那被扭曲的學說也是捱了很多年的狠罵。
就是說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時代角度。
阿萍對淑娘,說:“好了,你也快去吃飯吧?不然廚房裡的好菜就要被吃完了。”
淑娘問她:“主公你要一起來吃嗎?”
阿萍搖頭:“你去吧,我要去城外逛逛。”
等淑娘離開書房後,阿萍才站起身看著四下無人,自己站在原地伸了個大懶腰,她想去城外山林裡逛逛,最近屬實累得不想見人了。
阿萍架雲來到了城外後卻並沒有去山林裡閑逛,而是溜達溜達著來到了自己現今發展到百畝的試驗田。大片的試驗田,這一塊那一塊的位置不同的分散著,在天空上看著像是純綠色顏料裡被濺上的一些淺色墨點。
她蹲在田坎上望著自己的試驗田,心裡想現在的産量還是不夠。
風吹過山林,樹叢發出沙沙的脆響聲,牽出風聲中一句女聲:
“教育和農業這兩塊基石得處理好,完成之後的人發還有操作的餘地。”
禾城的稻花香伴隨著禾城城主的研究,年複一年的在禾城空氣裡飄蕩。
時間走到禾城的第十個年頭,禾城內每年推出的新稻種都穩定增産,産量都比外面的種子種下後收獲多。
在一次次播種與收獲裡,禾城增加了稅收,百姓們家中囤積的糧食也沒減少,使得百姓們家中的新生兒也跟著多了起來。
百姓們吃飽了些,就有關心其他事情的閑心。在這樣的環境下,禾城第十年推出了禾城第一屆科考。
這可是件新鮮的大事奇事,百姓們從來沒有聽見過還有這樣選拔人才的方式,紛紛都湧去告示欄上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