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王泉不再說話,坐回原位。
顧飲檀敲了敲酒杯,對身邊的伶人說:“給我倒酒。”
伶人趕緊倒酒,經過這麼一遭,有點眼力見的都知道誰才是主子了,沒人敢再忤逆她。
那個彈琵琶的坐在角落裡,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她被男人擁簇著,喝酒吃菜,並不知道身後的視線。
喝上頭了,顧飲檀晃了晃腦袋,連忙站起來,捂著頭說:“我先回了,你們繼續。”
她是武將,對喝酒一事十分謹慎,但她很快意識到,這裡的酒後勁大,她眼前有些發暈。
適可而止,顧飲檀這樣對自己說。
只是她剛站起來,就被人拉住衣角,陪了她一晚上的伶人期頤地仰頭:“侯爺,您帶我走吧。”
顧飲檀眼都不眨,從這人手裡扯出自己的衣服,往外走去,卻被幾個公子哥叫住了。
“侯爺……您都收了人家的花兒了,不帶人回去,恐怕會傷了人家的心喲。”
顧飲檀不耐煩:“滾!”
“……侯爺,您帶我走吧。”那伶人苦苦哀求,“我家裡還有……”
顧飲檀覺得心煩意亂,如果非要帶一個回去……
“咚!”身後的酒壺碎裂開,碎片濺到了顧飲檀腳邊,她一股怒火由心底燒起,轉頭看去。
漂亮的人總是有更多危機,她這個鎮山的虎一走,立刻就有人攻擊獵物,那把琵琶掉在地上,幾根弦彈開,而那琵琶的主人被人推倒在地。
那人的臉正對著顧飲檀,掙紮間,臉上的面具被扯開,顧飲檀眼前被晃了一下。
白生生的,一張俏臉在眼前暴露,精緻的骨相在昏暗的光線裡顯現,將光影裁剪成片,般般入畫,她酒意當即就醒了。
她踢開腳邊的伶人,看向地上的那人。
段竟求助的視線飄逸不定,她不確是不是對著自己的。
但她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眾人不敢再碰她的人,只見顧飲檀的衣袍略過一地狼藉,走到他面前,撿起那把壞掉的琴,轉過來。
段竟眼前一晃,一股百合香鑽進鼻子裡,他興奮得渾身的血液都倒流。
下一刻,段竟胸前一空,一直戴在身上的鮮花被摘下,顧飲檀拿在手裡把玩。
醜,這朵花枯竭、幹瘦,與其他伶人鮮萃的花朵完全不同,但是她不嫌棄,收緊了手指。
顧飲檀手裡的花朵緩緩指向他,她冷靜開口:“他,我要了。”
段竟從戲樓被接回來後,就一病不起,連著三日沒有出房門。
他中途醒來的時候,只有自己在房中,昏沉的房間裡,安靜得能聽得見自己的呼吸。
他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竟然夢見自己……成了侯爺,而顧飲檀才是被他囚在身邊的人,她不情不願的樣子,倒是和現在一模一樣。
“段公子,您該醒了,侯爺一會兒就回來了!”
段竟反應過來,看了眼自己病弱的身體,自嘲地笑了下,他在想什麼呢,這夢境不是和現實完全相反了麼?
他換好衣服出門,剛巧顧飲檀從外面回來,這還是三天一來,兩人第一次遇上。
“醒了?醒了就過來。”
段竟低著頭:“侯爺今日怎麼沒有上朝?”
顧飲檀淨手,她穿著金紅色的便衣,她喜歡珠寶,一身都很華麗,隨口回答:“我是武將,不用每日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