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先去筆墨聽吧。”顧飲檀對駕車的人說道，隨後就坐到了車內。
顧流芳原本要自己走回去的，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蹭上了顧飲檀的馬車，他緊張地坐在角落裡，生怕顧飲檀聞到他身上的筆墨味道。
顧飲檀的馬車金貴至極，即便是用來接送兩兄弟的馬車也沒有這樣的，他不敢看馬車裡的裝潢，更不敢身邊坐著的顧飲檀。
“到了。”顧飲檀率先撩開珠簾走下去。
顧飲檀讀書不多，不僅是她身體不好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她不愛讀書。
但是花錢可是她的強項，顧飲檀揹著手走進去，將筆墨聽最貴最好的一併打包。
“掌櫃的，我要最好的筆墨紙硯，給我送到靖國府……”顧飲檀忽然看向顧流芳，“你住在哪裡？”
顧流芳低聲報上了自己家的地址。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顧飲檀，她的頭一搖一晃，上面的珠寶點翠一顫一顫，在光線下反光，而他侷促地揪著自己的衣角。
“小姐，可還要買什麼？一併送到少爺府上。”陳伯在一旁說。
顧飲檀託著下巴思考，隨後說：“那就……流芳你還要買些什麼？”
顧流芳搖頭——他沒帶這麼多錢，更沒打算買這些名貴的東西。
顧飲檀敲了敲一個硯臺，她指了指說：“這個也包起來。”
跟在後面的掌櫃一愣，嚇得手裡的單子掉在了地上：“這、這個？小姐，這是河山端硯啊，這可是鎮店之寶。”
顧飲檀託著下巴，正要開口，就聽見顧流芳打斷她：“姑姑……我不需要這些東西。”
她一回頭，少年正盯著她，在她看過去的一瞬間就低下了頭。
顧飲檀最終還是買下了那個硯臺，她讓人送到府上，就趕緊催促顧流芳跟上去。
“怎麼了？”顧飲檀見他一直盯著自己。
顧流芳沒說話，一直到出門也沒有說要付款的事情，他知道顧飲檀壓根不在意，這些東西都是顧飲檀買下來的，這算不算是……她送他的禮物？
“對了，流章呢？那臭小子真是不省心，上回說了要給我抓一條小金魚，結果他把我的小金魚放跑了！”一說起這個，顧飲檀就生氣地捶胸頓足。
顧流芳知道她說的小金魚是名貴的金尾面魚，他像是猛然清醒過來了，明明顧飲檀和顧流章關系才是更好的。
顧飲檀今日會給他買東西，也不是因為對他有多特別，只是在她眼裡，給任何人買東西都不能說明什麼。
馬車停在門口，他走下來，和顧飲檀道別。
一進門，他就聽見女人的叫喊聲，還有顧流章不耐煩的回應。
顧流芳一走進去，就看見一地的東西，都是今日顧飲檀買給他的。
“流芳回來了？你什麼時候和顧家祖宗關系這麼好了？”女人沖他招了招手，“她竟然給你買了這麼多東西？”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摸著那些東西：“喔唷，這些東西不便宜吧……”
顧流芳低頭：“剛好遇上小姑姑，她就帶我去買了點東西，我這就送回去。”
“哎等等！你說你是不是傻？她給你花錢你就收著，這都是她們家欠咱們的！”女人叉腰吼道，“顧流章！你給我去寫功課去！”
顧流章不耐煩地掃了眼地上的東西，不屑地嗆聲：“這有什麼……”
雖然這樣說，但顧流章的眼神可不是這樣說的，都是在叛逆期的少年，看見別人有什麼東西難免眼紅，尤其是顧飲檀買的。
“又不是什麼好東西。”顧流章翻了個白眼。
那些東西最終沒有被送到顧流芳房間裡，直到過了幾天後，他在顧流章的房間裡看見了那口端硯。
不過他已經習慣了，他隻身回到房間，攥緊了那塊手帕，聞著上面已經消失不見的百合香。
緊緊閉著眼睛。
等待著長大的時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