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章僵坐了一會兒,惡狠狠地瞪著顧流芳,“噌”地一下起身往後走。
周圍的書生大多都是他的狐朋狗友,都靜悄悄地打量他。
但是顧流章最生氣的不是老先生讓他罰站,而是顧流芳竟然見死不救,連書都不能共一下!
下了課,顧流章還悶悶不樂,知道好友叫他一同打馬球。
顧流章剛要應好,就看見顧流芳站在門口,他的心情頓時涼了下來。
馬球場就在不遠處,可以直接走過去,但接送兩兄弟回家的馬車只有一輛。
“你……你先回家!我有辦法回去!”顧流章擺了擺手,將馬車讓給了他。
顧流芳一言不發,只是收拾好了書包往外走。
“顧流章,你這個哥哥還挺冷漠的,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顧流章撇了撇嘴:“他啊,自命清高得很,不屑於和我們一塊玩。”
顧流芳低頭走路,走出去好遠還能聽見後麵人說話。
他走到書院門口,就看見掛著顧家玉佩的馬車在門口等著了,他一頓,腳步不停地走。
不是他不願意坐馬車,而是下人都不把他放在眼裡,他也不想去討這個嫌,於是幹脆自己走回去。
只是他剛走近,就聽見一道聲音傳來,是他熟悉的味道。
百合香薰混著一點脂粉香氣,將書院裡的筆墨味道驅散了一些,他看向馬車上探出頭的那人。
哦,是大伯家裡那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姑,她和他同年大,處境卻是完全不同。
顧飲檀從馬車裡探出頭來,揮著一隻手,那隻手臂上戴滿了金玉鐲子,晃起來叮當響,她眼睛亮亮的:“流芳!快上車呀,你怎麼不坐車回去?”
顧流芳心裡一酸,本來也只是不大的少年,她不提還好,這一說就有些酸楚。
“姑姑……我剛好有事情。”
顧飲檀問他:“有什麼事情比我還重要?”
顧流芳哪有什麼事情要做,他猶豫了好久才擠出一句:“去買筆墨。”
他指了指街角的一個買筆墨的攤子。
顧飲檀本來也是因為今日的針灸治療結束得快,一時興起才來這書院,剛好看看這兩個侄子。
也不知道這筆墨是怎麼買的,但是她憑直覺說:“那種筆墨有什麼好的,我帶你去買更好的。”
顧飲檀下車,二話不說拉著顧流芳上車。
顧流芳臉一紅,慌忙低著頭跟她上車了,這周圍都是半大的少年,甫一看見有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拉著一個少年,自然好奇。
他上了車就趕緊坐到了角落,半句話也不說。
良久,顧流芳聽見一聲清脆的笑聲,他心一動,抬頭就看見顧飲檀指著自己的臉頰。
“怎、怎麼了?”
顧飲檀忍著笑,指了指自己雪白的面頰,見顧流芳呆呆地不動,她幹脆伸手去。
顧流芳只感覺臉上一陣濡濕,一張帕子擦過,他聞到了一股好聞的百合香。
“你呀,臉上弄得這是什麼?”顧飲檀搓了搓,“墨水呀?”
在顧飲檀看來,這不是一個小侄子,只是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孩子而已,但在顧流芳看來顯然不是。
顧流芳立刻撤開瘦小的身子,少年薄薄的肌肉撞到木板上,他一言不發,捂著那被碰過的臉頰退後。
顧飲檀把那塊手帕塞進他手裡:“你擦擦臉吧,怪髒的。”
顧流芳心頭一跳,他從小就性格內向,在父親娶了續弦後就更加不愛說話了,唯有家裡這個小姑姑不一樣,他莫名有些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