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竟伸手拍了拍桃雲的頭,蹲下來看了看徐璧的傷口,最後說:“劍上有毒,你不殺他,他也會死。”
徐璧睜著眼睛,嘴裡發出嘰裡咕嚕的聲音,對於眼前這一幕,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賤人……”他指著桃雲。
下一刻,他的指骨被踩斷,桃雲居高臨下地說:“我就喜歡殺人,我偏要親眼看見他死。”
下過雨的山谷很涼,桃雲瑟縮在段竟身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守在外面的許劍立刻站起來,“王爺呢?”
段竟抿唇,看向身邊瑟瑟發抖的桃雲:“死了。”
許劍靜默了一秒,龜裂的表情靜止不動:“什、什麼?死了?!”
桃雲淚眼婆娑,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最後只說:“殿下是為了我,才被殺了的……”
說完,桃雲猛地撲進段竟懷中,臉埋在他的胸前哭泣。
“行了,先上車吧。”段竟不鹹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輕輕推開她。
段竟手一轉,脫下外套,露出裡麵灰色的蟒袍,將外套遞給她。
他抿唇,眼中不難察覺有一絲嫌棄,但面上滴水不漏。
段竟察覺到什麼,抬頭就對上許劍的目光,他挑了下眉,開口道:“走吧。”
上了馬車,桃雲還在驚慌中,只是慢慢變了味道,整個人都縮在段竟懷裡,“侯爺……我好害怕……”
段竟柔聲安撫她:“別怕別怕,進城了見了陛下你知道該怎麼說吧?”
桃雲曾經是陛下跟前的侍奉宮女,後來被徐璧看中做了貼身侍女,很懂得察言觀色,若不是在宮宴上見了一面段竟,她或許也沒想到自己能親自殺了徐璧。
“我懂的,侯爺……你不要走……”
段竟伸手在她臉上擦了擦,將淚水抹去,聲色輕緩:“做得好,做得好……”
進了京城,上了淩霄寶殿,一行人情緒低落,尤其是為首的段竟,他彷彿被抽幹了空氣,跪在大殿中。
“你說什麼?”
皇帝從屏風後走出來,他已經行將就木,原本已經在擬旨,只等自己的兒子回來,傾斜的權力還有回正的機會。
“璧兒……死了?”
大太監從旁走出,掩面痛惜,“皇上,毓王殿下他……人死不能複生啊!”
皇帝聲音顫抖,拼盡全力保持著最後的理智,他指著跪在一旁的桃雲:“你、你過來,聽說你肚子裡有孩子了?是璧兒的?”
桃雲驚懼不已,回頭看了眼一言不發的段竟,僵硬點頭:“是……”
“微影你出去,只留我和這孩子說幾句話。”皇帝顫抖著坐在龍椅上。
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桃雲慌亂抬頭,就看見皇帝沉默著坐在位置上,疲憊地閉上眼。
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男人,但她不敢仰望,從來不敢仰望。如今這龍椅就在眼前,但它的下一任主人卻已經死在她的手下。
桃雲心裡忽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她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
“請太醫來,給她把脈。”皇帝輕聲開口。
桃雲跪在地上,膝蓋都疼得難以言喻,但她此刻渾身的空氣都被抽幹了似的,直到太醫上前來,她才動了一下。
這個太醫她沒見過,桃雲緊張得止不住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