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這天,房簷下積起了點點露水,地上都是白霜。
顧飲檀猛然發覺天氣很冷,她穿著狐裘裹得厚厚的,坐在院門前的臺階上。
昨夜下了雨,地上亮晶晶的,她垂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問黃湘娘:“今天是什麼日子?”
黃湘娘已經和顧飲檀很熟了,這段時間兩人有時候也會聊天,大多數時候是顧飲檀一個人發呆,或者是發脾氣。
不過段竟不在的時候,顧飲檀脾氣都很好。
黃湘娘擺著手指頭算了算:“今個兒是白露呢,難怪冷起來了,我要把厚衣服拿出來了……”
她嘀嘀咕咕,顧飲檀收回視線,盯著地上的一圈圈漣漪,心思不由得想起了去年這個時候,盡管痛苦,但至少是自由的。
晚上的時候,段竟準時回來陪她吃飯了。
男人踏上浸滿雨水的臺階,剛轉過走廊,看見裡面透出的暖黃色光暈,他心一動,看見坐在正對門座位上的女人。
他心底頓時一暖,陰暗的心思也不知覺地軟下來。
顧飲檀撐著下巴望向門口,明明做了一整天的心理建設,在看見他的一瞬間全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你回來了……吃飯吧。”顧飲檀站起來走到門口,手搭在他的肩上,把他的衣服取下來掛在一旁。
段竟眼神打量過她全身,最後落在顧飲檀白潤的耳垂上,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耳垂,又涼又軟。
顧飲檀動作一僵,卻乖順地沒有掙紮。
段竟淨了手坐到她身邊,房間內只有他們,安靜得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直到吃完了飯,回了寢屋。
顧飲檀還是不開口,段竟也不催,她不說話,他也順著她的討好,絕口不提。
段竟算了算日子,對顧飲檀即將說的話有些打算。
“怎麼了?睡不著?”
顧飲檀的呼吸聲很緩慢,令人以為她已經睡著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轉過身來,小聲說:“我明日想要出去。”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她從來不說想要出去之類的話,段竟必須承認,這一個月的日子他過得很安心。
不用再為了擔心她逃出去而提心吊膽,她就像是燃燒殆盡的火焰,某一瞬間猛然熄滅了,無聲無息地,只能躺在他懷裡哭。
顧飲檀知道他喜歡這樣,於是轉過身來滾進他的臂彎裡,聲音小又乖。
“明日是我母親的祭日……我想去看看她。”
黑暗裡,顧飲檀祈求的眼神段竟看不清楚,但他感受到女人的委屈了。
他沒答應,只是把人摟緊懷裡,“睡吧。”
他話音剛落,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一股濕意,淚水都沁濕了他的衣服,弄得心口的位置濕噠噠的。
翌日,顧飲檀坐在涼亭裡,聽見馬車的聲音,。
她心情沉重,望著白茫茫的天空,露水更重了,幾只鳥在空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揮翅。
段竟走進來,手裡捧著一捧□□,放在桌上,見她不動彈,才說:“不換衣服嗎,不是說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