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自己斟了一杯酒,如同憐憫一般,喟嘆著搖了搖頭,
“趙國,人才竟已凋敝至此,竟讓那龐煖當了至高統帥。”
“哦?”中年男子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莫非那龐煖將軍並無才能?”
“才能,興許是有一些的,可惜並不太多。如若不然,為何他這麼多年都碌碌無為,了無寸功?”
大約是有一些醉了,往日裡謹慎持重的劇辛竟在外人面前說起了一些不太合禮節的話,
“你可知——我那位老夥計,可比我還年長幾歲。將近八十的高齡,半個身子骨都入土的人,第一次得到重用,唉。”
劇辛搖了搖頭,不知是覺得可笑,還是覺得可悲。
中年男子目光一閃,隨意附和了幾句,沒再多言。
秦國的貴人說了,既要在劇辛的面前提起龐煖,詢問龐煖之才,又不可做得太過刻意。
他剛才,應該不算太刻意吧?
中年男子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繼續不著痕跡地與劇辛攀交情。
他已經完成他手頭的任務了,剩下的,就不該他管了,其他線人們會安排好一切。
低頭,掩去眼底的興奮,中年男子再次向劇辛敬酒。
……
“燕國距離秦地遙遠,即便聯盟勝利,明面上也無法獲得多少好處。”
秦子楚落下一枚白子,
“然而,五國逼秦,正是燕國進攻趙國的絕佳時機。”
不管趙國是什麼心思,幾個國家結盟一起攻打秦國,趙王不可能不出兵。
即便是象徵意義的出兵,對於目前人才凋敝的趙國來說,也等同於調走了半數兵力,正是門戶空虛之時。
嬴政在旁邊落下一個黑子,堵住了三星連線:“……有上回慄腹的教訓在,燕王還會上當?”
真的有人會那麼傻,兩次在同一個坑裡跌落?
即便認同這一計策,對於燕王喜是否會上當這件事,嬴政仍持著觀望之態。
“正常情況下,自然不會。”
白玉棋子與秤撞擊,發出脆響。
秦子楚意味不明地一笑,
“但對於好大喜功、只注重眼前利益的人而言,只需要放下誘餌,他們便會急不可耐地上鈎。”
對這樣的人來說,哪怕明知道眼前的是鐵鈎子,會劃破唇,刺穿血肉,讓他們流血,他們也要試一試,才肯罷休。
因為他們被那誘餌迷了眼,又因為好大喜功的心態,總是抱著自大且僥幸的心思,認為自己一定會成功。
一旦盲目生出“我會成功”的錯覺,敗勢便無可阻擋。
“既如此,”棋盒已空,又是一場各自拿棋擺笑臉的平局,嬴政開始收拾殘局,“此事交予我來安排,阿父這些日子好生休息,莫要再勞心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