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長,前頭還擋著一個長公子崇,論質子之功,後方還有一個比他遭受更多壓力與磋磨的公子異人。
小嬴政幾乎在眨眼間便捋清楚秦優的動機,並且可以肯定,公子崇的那些倒黴事,絕對有秦優的插手。
但這些猜測,就沒有必要說給華陽夫人知道了。
小嬴政精準地量著度,覺得秦優這些小動作,倒不全是壞事。
至少,站在他的立場,秦優針對公子崇的那些小動作,對他與秦子楚而言,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給予方便”。
華陽夫人在一旁心有慼慼。
秦子楚與小嬴政他們剛回秦國不久,尚且不到兩個月,安國君已成年的兒子就在這場無端的風波中折了三個……未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她擔心自己選定的“盟友”也和秦優一樣沉不住氣,或者像公子崇一樣鋒芒畢露,當即小聲地提醒。
“回去告訴你阿父,高出牆的椽子會被拆,一定要沉心靜氣,耐心等到最後,明白嗎?”
盡管認為秦子楚不需要這些提醒,小嬴政還是佯作聽從地應下。
而身在主殿的秦王嬴稷,早就把這些風波丟到腦後,把全部精力盯在東邊的那些土地上。
天不予時,他知曉自己就算再長壽,也終究會有踏進棺材的那一天。
然而秦國霸業尚未達成,他必須爭分奪秒地去爭,爭分奪秒地去算計,方能為後一代留下更廣袤的國土,與更寬廣、更有可行性的未來。
因為“謀逆風波”與“失火風波”,安國君被勒令在寢宮反省。
然而反省了沒幾日,因為秦國大將摎打穿了韓國,連取趙國二十縣,被嚇怕了的周王姬延聯合其他諸侯,向秦國出兵,截斷鹹陽與陽城的通道。
秦王嬴稷動了肝火,又把安國君提溜出來,狠狠罵了一頓。
安國君悶聲不吭,硬生生地挨完罵,等秦王嬴稷心情稍稍好轉一些,又被他抓去充當壯丁,坐在宮內處理政務。
年紀一大把,自由丁點沒有,還如此苦逼。
這一刻,安國君與兩千多年後某個名為“社畜”的群體同調,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暗無天日的鹹者氣息。
秦王嬴稷看不慣他這副模樣,又叫來宮中幾個僅有的王孫,陪他們父子一起受苦……更正,處理政務。
秦子楚也位列其中。
如果要說真心話,其實他不太想去。
現在的他又不是秦王,也不是太子,甚至算不上公卿。
作為一個平平無奇,二十分之一的王孫,“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像這種“做好了也不會有實質性回報,沒做好還要挨批鬥”的苦事,留給那些積極表現的王兄就行,何必叫上他呢?
有這個時間,他多陪陪兒子不香嗎?
帶著少許幽怨,秦子楚坐在了秦王正殿的西側。
前面是堆得如山高的案牘,對面是一臉黃瓜菜色的老父親。
看著就胃口盡失。
然而意外的是,安國君竟然與他掛著一樣的表情。一度勤勤懇懇,與秦王嬴稷並居鹹陽宮“兩大工作狂”主位的安國太子,竟然也有提不起勁,不想工作的一天。
秦子楚不由多看了安國君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