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收到示意,行禮告退。
秦子楚被呂不韋迎入內室,兩人密談了半個時辰,就此分別。
帶著一筐草葉回到宮中,見小嬴政始終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秦子楚將剛剛重新編好的草老虎遞到他的身前。
“政兒若有什麼話,就對這個小老虎說吧。”
“……”小嬴政接過那不忍卒睹的編織品,老虎頭上的耳朵“啪嘰”一聲掉落在地。
“……看來它不想聽,政兒還是說給我聽吧。”
秦子楚的話語說得太過漂亮,小嬴政一時無言以對。
只是心中的陰霾,多多少少被吹散了一些。
他沒有再吐槽秦子楚的“技藝”,短暫遲疑後,徑直詢問:
“阿父為何不順水推舟,收下那女子?”
“……莫非政兒想讓我收下?”
“這與我的意願無關。呂不韋雖然狡獪萬端,但他說的某些話……並非沒有道理。”
“政兒,”秦子楚斂去面上輕松隨意的神色,欲言又止,“你……是想你阿母了?”
盡管只是為了打消呂不韋疑慮而說出的藉口,但秦子楚此時,意外地生出了幾分不確定。
不管父母是什麼模樣,尚未成年的孩子,都會下意識地渴望得到父母的愛……
眼前的孩子表現得再成熟,也只是一個半大的小少年,還不到束發之齡。
或許……他需要一個名為母親的成年女性長輩,哪怕只是相似面容帶來的慰藉。
“……並未。”小嬴政卻只是露出煩躁兇戾的神色,“就‘利益’而言,你今日不該拒絕呂不韋的提議。”
“不。”秦子楚撿起地上的老虎耳朵,重新帶上散漫的語氣,“政兒是不是誤解了什麼?我之所以拒絕呂不韋的提議,並不是完全因為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任一個可能存在的‘眼線’,呆在我們兩個的身邊。”
秦王送來的侍從倒也罷了,他們究竟有什麼必要,要收下呂不韋送上來的人?
即便呂不韋送人的時候並沒有把她當做眼線,也難保未來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何必因為趙國未來可能出現的不安定因素,而接受另一個不安定因素。
久久沒有等到小嬴政的回應,秦子楚接著道:“何況……多一個名義上的姬妾,總歸是一件麻煩事。”
他將小老虎的耳朵重新裝上,遞到小嬴政的手中。
“好了。”
小嬴政接過小老虎,尚未出聲,就聽門外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
“王孫,君上喚你過去。”
……
高大巍峨的宮殿,宣室。
秦王嬴稷捏著手中幹枯的一團草,玉旒冕冠後方的劍眉嚴肅地虯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