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只要天下大同,迎來明主,他死亦無憾,屆時他這條命,任憑五爺處置,他也不後悔獻計主公,殺了那女子。
“若是一開始就用薊城來換,阿盈就不會死。”
他後悔了,悔極了,不過一座城池罷了,大不了日後他再打下來就是,哪怕用命去填。
他對不起阿盈,對不起他的妻子,也對不起他的孩子。
妻子,與兄長……他當日不該聽兄長的,畢竟交出薊城,兄長不會死;可不交出薊城,他的妻子卻死在了離在了千裡之外的涼州,孤零零的,舉目無親,才誕下他們二人的孩子,他甚至來不及高興多久,他們之間有了孩兒。
她就永遠地離他而去,可穆元驍不知道的是,他若是當日答應了,他的阿盈,許是活不到孩子滿月。
催命符罷了,或早或晚。
穆元驍忍不住想,若是那個上京的穆五郎,會不會做出同樣的抉擇?在忠孝與情愛之間,他會怎麼選。
他不知道,但是他想必不會如他這般痛苦。
看著這一張張勸誡自己的面孔,都是平日裡一起廝殺的弟兄,穆元驍忽覺他們陌生。
“不必多言,今夜我獨自去蔣家和平王府。”
“可夫人已下葬,我們已先獻上薊城佈防圖,我們只能將小公子帶回定州。”
公孫無從未遇到過如此棘手的情況,饒是算盡天下,他從未算過兒女之情竟如此誤事。
不由臉色踟躕,還十分的心痛,就這麼拱手獻薊城,若是叫旁人知曉,只怕會笑掉大牙。
那薊城佈防圖是真的,只是他們還沒將薊城的刺史令獻上,待過些日子亦或明日見到小公子,再……獻上……
想到懷中的刺史令也要公孫無就如同胸口剜肉一般,恨不得死了算了,他們定州的城池,定州的刺史令,原本兩三年就能大業成,若是失了這座城池,還不知道要幾時。
不過誰叫老天爺就是最好的撰書人,他們沒料到是蔣鳴錚多疑,最近又耽於女色,腦子不太好使,並未相信他們獻上的是真輿圖。
“我今夜先去查探一番,若是夫人當真……過些日子我們帶著棺槨和那孩子回定州。”
穆元驍大步走出客棧,臨走前留下這句,只剩眾人面面相覷,棺槨?五爺當真是瘋了,夫人既已入土為安,何必再驚擾夫人芳魂?
可眾人又不敢抗議,反倒是有種莫名心虛之感。
卻說蔣鳴錚快步來到桃苑,對於崔盈給自己安排的禮物,期待不已,還未走進屋內就聽見桃苑內歡聲笑語。
“美人,美人。”
“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西天。”
……
蔣鳴錚跨過月洞門,卻他心心念念地美人正提著鳥籠站在桃樹下逗鳥,只可惜現下才二月,若是到了三四月,桃花紛飛之際,花下看美人必定賞心悅目。
這便是這院子緣何叫桃苑的由來,蔣鳴錚一直在等它真正的主子。
他進院子後,還沒走到眾人跟前,便笑問道:“九娘在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見過家主。”
伺候的丫鬟們這才發覺家主不聲不響地進院子了,忙行禮道。
蔣鳴錚擺手讓丫鬟們不必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