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聞言嘴角抽搐,雖然他家爺的的確確風流瀟灑,手握一洲大權,又是世家出身,但是他家公子又不是銀子,人人都會喜歡。
再說就算是銀子,也有那些視錢財如糞土的,覺得這些阿堵物入不得眼。
那崔娘子看起來就是善妒小心眼兒,聽聞當年穆五郎在上京時,後院只有她一個女子,霸道的很,他家爺,只怕不是那崔娘子中意的郎君。
不過這話,抱琴可不敢說,說出口,只怕一頓排揎都是好的,還得招來一頓打。
“是。”
最後爺只得應和一聲,蔣鳴錚懶得理會心腹這呆頭呆腦的模樣,反倒說起定州人馬。
“抱琴,你可還記得爺當日在宗祠同各位族老和老頭子說得時機嗎?”
“屬下記得。”
“現如今這個時機它來了。”蔣鳴錚眼底幽深,狹長的眼廓,上翹的眼尾有說不出的銳利與呼之欲出的野心。
“啊?”
蔣鳴錚目光落在手中的羊皮捲上,漫不經心道:“那對穆家兄弟間,想來已然反目,即便沒有……那也快了。”
主僕二人慢慢踱步上青石拱橋,橋下正片片綠葉盤,看似清澈的水底,淤泥積壓。
清風徐來,將蔣鳴錚冠上青絲,稍稍吹亂。
抱琴不解,“爺為何這樣說?”
蔣鳴錚大笑一聲扔進了水中,這羊皮卷在水面飄著,不停冒泡,卻不曾沉下去。
這可不是普通地圖,是薊城,是挾制穆家的利器,定州花了那麼多力氣才拿下這座城池,北達涼州,南下洛邑,西抵回鶻,東至濮陽,四通八達,易守難攻。
因他與家主談話,其他長隨小廝都不敢靠近,抱琴急忙要下去撿。
一頭栽了進去,忍不住道:“爺也太任性了些,這等要緊之物也扔得?平日扔扔玉石瑪瑙,聽個響也就罷了,如今若是叫族老們知道,只怕還有得頭疼,前些日子,才一起迫著爺分權給族兄,幸好珍太妃和平王殿下只信爺一個人。”
“若沒有他們首肯,那便是亂臣賊子。”
蔣鳴錚看著抱琴濕淋淋地從池子裡爬出來,滑稽狼狽極了,抱胸大笑,“你這蠢奴,這佈防圖是假的。”
“啊?!!”抱琴大驚,開啟羊皮卷一看,覺得不曾有錯,他之前也奉命到薊城探查過,城門崗哨,幾個進城路線,城內城區劃分……與他探查的幾處,都不曾有錯。
“怎會?爺莫不是說笑?”
“爺您怎麼知道這是假的?”
蔣鳴錚冷哼一聲,“那穆二郎肯給真的給爺?他素來是個權欲燻心的性子,六親不認,當日害死發妻,今日害死弟妹,來日他親娘叫爺捆了,只怕也捨不得交出兵權。”
“可不是說他對手底下的將士,同飲同食,情同手足,是個豪氣萬丈的真兒郎嗎?”
抱琴倒不是誇贊那穆賊,只是他待營中將士,當真是不錯的,從不拖欠軍餉,昔年在漠北行軍時,若是遇險,便頭一個抗在前面。
說起這個,蔣鳴錚託著下顎,沉吟半刻道:“那是對手底下的兄弟,這次若非穆五根他鬧起來了,只怕不會派人來涼州,所以爺才揣測他們兄弟二人,嫌隙已生。”
“跟他比起來,爺可是憐香惜玉多了。”
抱琴明白了,獻城是假,試探是真,定州之主不願為了一個女子讓出半分利,也是真,只是胞弟哪裡交不了差,這才弄了假的過來。
“家主英明,家主英明,家主果真是洞若觀火。”
抱琴嘿嘿幾聲,湊上前拍了幾個馬屁,“他們敢送假城池,我們便回他們死夫人,假公子。”
蔣鳴錚聽到心腹反應過來後,嘴角弧度擴大,“你這蠢奴終於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