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卑鄙小人,天底下只有他能做這個卑鄙小人。
一想到懷中女子今後便是自己的妻,是自己孩兒的娘親,穆元驍便說不出的滿足。
喜床榻側龍鳳燭長燃,看著懷中人今日逐漸豐盈之色,嬌羞動人,叫他骨酥神迷,他喉頭一動,心上人就在懷中,他怎能不動情,不過是顧著她身子罷了。
二人雖是相擁,卻都並未睡去,崔盈亦有些動情,不知是身懷有孕的緣故,還是她寂寞太久,崔盈也覺渴望著什麼。
她翻過身去,試圖消解這份難熬,誰知身後人卻不依。
“娘子為何不肯與為夫相對而眠。”
“因為爺一直盯著妾身瞧,妾身實在不能安歇。”
“那這事兒可怨不得你相公我,得怪你。”穆元驍掰著她的雙肩,迫她回身,高燭照紅妝,姝色動人腸。
“怨妾身?爺當真是睜眼說瞎話。”
“自是怨得,怨爺的夫人太過貌美,叫為夫目不轉睛,該罰。”
再嘴笨的男人,一到榻上,哄人的情話,便信手拈來,纏綿悱惻,女人也都如出一撤的傻,選擇相信,亦或問出,日後顏色不再,郎君可還依舊。
此時的崔盈亦然,“日後妾身年華不在,相公的這雙眼睛,只怕便不屬於妾身了。”
穆元驍失笑,捏了捏她下顎,“這世上美人總是一茬茬的長大,又一茬茬的老去,沒有哪個小娘子能芳華依舊,可爺要的不是美人,是心上人。”
“五爺花言巧語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
崔盈被他哄得很高興,心底總是空落落,她想她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相信別人的承諾。
“爺以為如夫人這般聰慧的小娘子,想來永遠不會患得患失,看來如今,爺已經得了夫人半顆芳心。”
只有愛上一個人才會患得患失,傷神畏懼,牽腸掛肚,可剩下半顆,他似乎拿起來難如登天……
“阿盈,我知道你是個怎樣的小娘子,可爺不在意,爺知道在上京時,你的心,其實並不在爺身上,你哄著爺,不過是想在府裡少受些磋磨罷了。””
“王公言: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那段時日的穆元驍,很快活,這就夠了。”
穆元驍抵住崔盈想辯解的雙唇,輕聲說道。
話到這兒,二人對望,都似乎想從對方的雙眸深處,看到對方真正的心思。
崔盈甚至覺得這人若是沒有大好,那她也不必如此苦惱,她討厭猜不透的男人,她看不出一個男人底細時,便無法交託全部真心。
有詩文道,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無人能知,將來美人容貌衰敗,一方豪傑暮年勢弱時,又是怎樣的光景。
夜深霧濃,並未就寢的二人聽見幾道急促叩門聲,是巡邏值夜的護衛,“五爺,五爺,暗牢有人劫獄,那位似乎失蹤了。”
穆元驍聽見叩門聲,兩道劍眉冷凝,十分不悅新婚夜被人攪合,聽見後面確切訊息後,神色一凜。
“什麼人?”崔盈自然也聽見了動靜,有些倦怠似的問道,她其實已經生出了睏意。
“一個淫賊罷了,留著有些用處,如今倒是留不得他了。”
穆元驍低聲安撫著她,心忖夫人懷有身孕,若是聽到那人姓名,想必心緒不寧,不提也罷。
羈押那淫賊,要涼州送十萬石糧食,和他涼州三條鐵礦,以及讓那瘋女人不要輕舉妄動,實在劃算極了。
思及兄長日前所言,鐵礦已派軍中弟兄們去開採完畢,不過糧食嘛,蔣家人只湊了五萬石,還在途中,看來這是坐不住了。
穆元驍看著心上人惺忪睏乏,打著哈欠還欲起身為他更衣的模樣,心頭一軟,兩條腿也跟紮根似的,簡直離不得屋。
告訴自己,兄長一人也能將此事處置妥帖,可另一道聲音卻告誡他:穆元驍啊,穆元驍,好男兒正當時,現下正是建功立業的時機,豈能耽於兒女情愛,成日沉湎於夫人羅裙下。
日後難不成要全仰仗兄長的庇護萌蔭。
穆元驍狠狠了心,催促自己趕緊穿衣提靴,就這麼頭也不回地走進茫茫夜色中,殊不知,此去便又是經久別離,在往後許多日子裡,他想起此事便悔得腸子都青了。
等穆元驍匆匆趕去暗牢,卻發覺兄長也才趕去罷了。
“二哥?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說收到訊息,那廝跑了,以及率人馬去追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