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盈睨了她一眼,不過這一眼並不是責怪,更多是打趣。
“素縈還不是心疼娘子,娘子也只是奉命行事,如今出了怎麼捱打的卻是娘子,那死胖子怎麼不去打公主,打小皇帝。”
“快了,等他們打起來了,我們就離開魏朝,去烏孫,聽說那裡的人,都生得高鼻深眸,同中原很不一樣呢。”
崔盈託著下巴,端詳著面前裝藥的碧綠小瓶,笑盈盈道,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娘子……奴婢還有一事,您的這個月的月事……都過了三日了,還不曾……”
素縈心知提及此事,會讓崔盈惱怒,可卻不能不提。
果不其然,聽到這事兒,崔盈的眸子就徹底冷了下來,整張俏臉,竟然籠罩著說不出的陰鬱,她還不曾發現,自己同這時代中,那些她嫌惡之人,越發相似……
她摸向腹部,幽聲似磬,目光沉鬱,“喝了藥,傷了身子,也還是要來嗎?孽種就是命硬。”
“許是前段時日的胃疾,讓娘子您的身子愈發不好,這才月事不調,過些日子想必就來了。”
素縈小心翼翼安撫道。
“不必了,你去抓一副墮胎藥來,換個藥鋪,那女醫給我開的避子藥方子,你也帶去醫館瞧瞧,若是方子沒問題,那你就去京兆尹報案,說上次抓藥的鋪子賣假藥。”
崔盈把玩著手中的藥瓶,邊吩咐道。
“娘子,不若還是先叫個大夫來瞧瞧吧。”
崔盈淡淡掃了她一眼,“若是真把出來有了,想必我將惡心的,夜不能寐,什麼藥都吃進去,本官還不信這肚子還能有活物。”
“是。”
素縈憂心忡忡出了正堂,迎面瞧見淩木氣喘籲籲跑了進來,將她撞了個趔趄,她從地上爬起來,“你這小鬼,外頭莫不是有惡犬追趕你,跑什麼跑!”
她甫一起身邊將淩木教訓了一通。
“不……不是,素縈姐姐,外頭……外頭有人……”
淩木彎著背,撐著腰大喘氣,說話斷斷續續,聽得叫人摸不著頭腦。
“人人人……外頭成日就是那些人,不是來要飯,就是來求娘子辦事,你管他們作甚?”
素縈本就因自家娘子的事兒,心裡頭也正憋著火兒,誰知淩木這小子,還莽莽撞撞,也不知娘子怎麼放心將事情交給這小子來辦。
“老孃倒是要看看誰這麼沒皮沒臉,成日守在我們崔府門口,求我們娘子辦事!我們娘子,可是清如水,明如鏡的清官!!!”
素縈讓左右門房將大門推開,瞧見門外赫然立著一隊人馬,鋪滿一條街的妝奩箱子,妝奩箱腰部都綁著了紅綢緞,喜氣洋洋,貼著崔府院牆根兒,停了十多輛馬車,為首幾人商人打扮,身著華貴,氣度不凡,瞧見傢俬頗豐的模樣。
“啊!!!”
她驟然驚叫出聲,將眾人駭個不輕,後覺失儀,趕忙捂嘴,留下一雙瞪圓的眼睛望著眾人。
領頭的男子身量修長,一襲月白葡萄紋領翻袍,腰繫雙魚佩,夏至時節的清風拂過,披肩死墨發揚起,鳳目奕奕,只是……
怎的滿臉麻子!?那媒人見她不停盯著僱主的臉瞧,趕忙上前催促,“這位想必就是崔府的大管事,素縈娘子吧!大喜事,大喜事啊,快快快去稟報你們家娘子,有天大喜事。”
素縈貼著朱紅大門,後退了幾步,掉頭就往回跑。
因著跑的急,絆倒石子兒,又跌了,去時被人給撞倒,來時還自己跌了,素縈滿臉漲紅,迎面碰上淩木在跟在崔盈後頭,朝著她擠眉弄眼。
好似在對她道:你還不如我吧。
“娘……娘子……外頭……好多馬車,好多聘禮!!!”
崔盈微微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讓她趕緊起來,還說人家不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