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崔宅,素縈迎了上來,“娘子,您可算是回來了,昨夜您接了詔令,去了宮裡便一夜未歸,老夫人都擔心壞了,現下又是多事之秋,唉……”
“備水。”
她滿身疲憊,面色沉凝,眉眼染滿倦怠。
“娘子,您這是……”素縈跟在她身邊多年,自是對她的一言一行都能揣度個七八分,心知她昨夜想來是碰上了棘手之事。
“替我去外頭尋個大夫,嘴要牢的,還有將淩木給我叫過來。”
崔盈走進耳房前,最後吩咐了素縈幾句。
她泡在水桶中,用力揉搓著自己身上斑駁的痕跡,直至渾身泛紅還不肯罷休,腦子卻從未停歇過,魏鸞給她下藥目的何為?她究竟有什麼利用價值?
那封留書的字跡,為何跟五郎如此相似,宛若出自一人手,她將身子沉了下去,往事紛至沓來。
她來的時間太久了,十年的時光,那份漸漸陳舊泛黃,開始被她遺忘的現世記憶,也變得陌生起來,一本書,崔盈,鄭秀之,穆元驍,穆元承……
也許那只是她的前世記憶,亦或小時候高熱,她吃了庸醫的藥,腦子吃壞了,從來沒有什麼現世,沒有什麼公司,飛機,火箭,高樓大廈。
……
“這牛乳裡是摻了些□□,不過娘子請放心,只是用於男女娛情之用,不傷身。”
看著面前的女醫,先是為她診脈,說她身體無恙,後又細聞查驗了那牛乳後對她道。
“有勞大夫了。”
崔盈輕聲道,後吩咐素縈去賬房取銀子,那女醫許是看她神清恍惚,出言關切道:“娘子若是不放心,我還可為娘子開上一副避子藥。”
那女醫寫藥方時,崔盈不急不緩走到她身後。
女醫寫完藥方,便覺脖頸一涼,“娘…娘子……崔娘子,您這是做什麼???可是小民哪裡有僭越之處。”
洛邑的達官顯貴中,只有一處崔宅,女醫知悉是為她看診時,還滿心雀躍,這可是崔娘子,那位替眾多女子爭來科舉,爭來行醫,革新稅制的女子。
誰知竟然閻羅王的詔令,黑白無常的鐮刀,索人性命來了。
“你也知道我姓崔,這鼎乃是宮中之物……”
崔盈這話甫一出口,女醫便臉色慘白,心知自己這是撞上了貴人們的辛秘之事,幹脆也不求饒了,而是道:“送小民來的人是我阿爹,他未曾入府,是大字不識的莊稼漢,什麼都不知曉,小民也未曾同他說過是來給大人看診,還望大人將他打發了走便是。”
她竟不曾求饒,崔盈反倒是有些下不去手。
看著面前的女醫,容貌稚嫩,新政頒布不過三四年,她便能在醫館坐診,家中老父又是鄉間小民,這一路走來,即便天資聰穎,想必也吃了不少苦。
“你替本官看診過後,便帶著你的親眷離開洛邑,不要再回來。”
“是!謝大人不殺之恩,小民知曉,小民老家金陵,原也是打算在洛邑求學後,掙到銀子便回金陵去。”
這女醫若是不離開洛邑,她不殺這女醫,魏鸞也會動手,畢竟這事兒可不怎麼光彩,想到後院魏鸞送她那些男寵,崔盈嘴角扯出一絲譏諷的笑。
素縈取了銀子回來,見女醫劫後餘生的慶幸模樣,也聽見了自家主子同那女醫的交談。
“娘子,就這麼放她離去?若是她將此事宣之於口……不若給她下副啞藥。”